本文继续品读《论语》第十九篇“子张篇”,本篇全部是孔子学生的言论。据记载这些言谈都是发生在孔子去世以后,而那些先于孔子去世的一些学生均未出现,如颜回、子路等。
上文品读了“孟庄子之孝”,文中先是提到曾子谈人的情绪。
曾子说,他听孔子说,平时人们很难主动流露自己的真情实感,只有在自己双亲去世的时候,才会真情流露将内心的情感溢于言表。
此处表达出人们平时会压制自己的情绪,只有到了极度伤心处才会表达。
但长期压抑自己的情绪,会给人的大脑带来极大的负担,最后有可能会引发抑郁症、焦虑症等心理疾病。
该表达情绪的时候,随时表达。
后文提到曾子谈孟庄子。
曾子说,他曾听孔子说,猛庄子是很有孝道的人。
此处表达的意思,可能是当时孔子的学生们都在记载孔子说的话,如此产生了这样的谈论。
继续下章:
孟氏使阳肤为士师,问于曾子。
曾子曰:“上失其道,民散久矣。如得其情,则哀矜而勿喜!”
注译:
阳肤:据说是曾子的学生。
矜:怜悯。
原文解析:
孟氏任命阳肤做典狱官,阳肤向曾子请教。曾子说:“在上位的人丧失了正道,民心离散已经很久了。如果审案时审出真情,就应该悲哀怜悯,而不要沾沾自喜!”
有感解读:
孟氏是鲁国的大夫。孟氏让“阳肤为士师”,就是让阳肤担任掌管刑罚的职务。
阳肤是曾子的学生。上任之前,他问曾子:“我现在要去做典狱长了,请问老师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曾子说:“在上位的人,已经丧失正道太久了,民心离散也已经太久了,已经没有原来的精气神了。现在,能够混口饭吃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曾子后句又补充到:“如果你了解了犯罪的动机和案件的实情,不要因为自己能破案而沾沾自喜,而应该体察民情,法外开恩,同情犯罪的人。”
如果是太平盛世,老百姓生活安乐,警察抓到坏人感到喜悦是理所应当的,这说明工作做得很好。
但问题是,当下是“邦无道”的时期,天下混乱,老百姓生存已然不易。这时候,作为一个执法者,你还是可以秉公执法,但是每当你查明了一个案子,心中要能够有一丝悲悯。
“哀矜”就是悲哀、怜悯的意思。能够怀着悲悯之心去判案,这是一种大爱。
我们从中能够感受到,曾子的内心是多么细腻啊。他非常实际,并没有要求作为士师的学生在查案之后,把罪犯放掉,这是不合理的要求。
但是执法归执法,人心还应该有柔软的部分,能够理解当时那个“天下无道”的时代本身的悲剧,能够看到每一个案子背后的无奈。
曾子所生活的年代,是真正的“悲惨世界”,绝对不会比法国大革命时期稳定。人民颠沛流离,饿殍遍野。所以曾子才会跟他即将担任执法官员的学生说这样的话。
继续下章:
子贡曰:“纣之不善,不如是之甚也。是以君子恶居下流,天下之恶皆归焉。”
注译:
纣:商代最后一个君主,名辛,纣是他的谥号,历来被认为是一个暴君。被周武王所败,自焚而死。
下流:即地形低洼、各处来水汇集的地方。
原文解析:
子贡说:“纣王的坏,不像传说的那样厉害。因此,君子非常憎恶居于下流,一旦居于下流,天下的一切坏事坏名都会归到他的头上来。”
有感解读:
我国古代社会以伦理为本位,美好的事情自然会加附到德行高尚的人身上,而丑恶的坏事则一定会附会到德行低下的人身上。
如此一来,好人的名声会越来越好,而坏人的名声则越来越坏。如今社会,仍然沿袭了古代这种评价人的方式。
而子贡是一个敢说真话的人。
子贡读古书,琢磨来琢磨去,发现纣王没有那么坏。
人们每每描绘末代皇帝的时候,都容易将其形容得非常糟糕。每个末代皇帝,从最早的夏桀,到商纣,到隋炀帝,到刘后主、李后主、崇祯皇帝等,都被后人描写得极度不堪。因为末代皇帝属于“失败者”,而前朝历史都是下一个朝代写就的,自然会把他们写得很坏。
子贡是一个具有批判性思维的人。他说,纣似乎没有那么坏,没有大家说的那么糟糕。
子贡的反思是,“是以君子恶居下流,天下之恶皆归焉”。
“下流”不是通俗意义上理解的下流,此处的“下流”是说,君子不要居于下风。倘若君子在斗争中失败,那么所有的脏水全都会泼到君子身上。这是子贡的感慨。
《道德经》里说,“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老子认为,水对万物都有好处,跟谁都不争。水总是待在最脏、最恶的地方,所有的东西都沿着河往下流淌,水在最低处承接着,那才是接近于道的部分。
因此,有一句话叫“居下流者纳百川”,能够待在最低处,能够接住所有脏的事物,才称得上是“海纳百川,有容乃大”。道家的追求,跟子贡所说的“君子恶居下流”是正好相反的。
子贡读书很喜欢反思,而且敢于提出批判性的意见。可惜,《子张》这一篇里所有的讨论,夫子都没有参与,因为夫子此时已经去世了。
子贡的结论是,人最好不要处在一个不利的境地。如果你身处不利的境地,那么必然有口难辩,根本就没有话语权。
至于纣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谁又能给出切实的证据呢?我们也都是从演义、后人的叙述中得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