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时间5月4日晚间，一年一度的伯克希尔·哈撒韦（以下简称伯克希尔）股东大会于美国中部小镇奥马哈市举行，数万人从世界各地前往奥马哈，一睹股神风采。

今年89岁的首席执行官沃伦·巴菲特（以下简称巴菲特）和95岁的副主席查理·芒格（以下简称芒格）现身股东大会，分享他们对于市场、公司和以及当前经济形势的看法，并回答来自分析师、投资者和媒体们的提问。

在今年股东大会上，巴菲特和芒格共回答了55个问题，包括亚马逊、苹果、5G、中国市场、特斯拉等。

关于公司投资

【巴菲特：错过谷歌很遗憾，买亚马逊不代表投资逻辑改变】

巴菲特表示，上个季度伯克希尔两位投资经理中有一人买入了亚马逊，但仍秉承了价值投资的理念。价值投资中的“价值”并不是绝对的低市盈率，而是综合考虑各项指标，比如未来的发展潜力、现有的营收、市场份额等等。

芒格补充称，他与巴菲特都不是最有灵活性的人，有些后悔没有抓住极端发展的互联网趋势。因此他不介意投资亚马逊，之前他和巴菲特没有更好地识别并投资谷歌已经很遗憾。也许苹果的投资是为了弥补错过的一些投资。

【巴菲特：很满意苹果是伯克希尔第一大持仓】

巴菲特称，很满意苹果是伯克希尔的最大科技股持仓，但不好的一点是苹果股价太贵了，希望更便宜一点就能买到更多。我支持苹果的股票回购计划，未来预计将花费1000亿美元来回购股票，可以增加伯克希尔的持股价值，而且苹果自身是很好的业务。

【巴菲特：子公司将会涉足5G等科技行业】

巴菲特表示，伯克希尔没有所谓核心的能力，所以不会对某个行业进行特别的研究。子公司将会进行涉足5G或者是世界上任何一个科技发展方面的行业，但总公司不会过多干预子公司业务。

巴菲特指出，世界将发生戏剧性的变化，其中一些伤害了我们，但欢迎变革。

【巴菲特：保险业务在伯克希尔中是最值钱的】

巴菲特表示，保险公司业务给了很多保险浮存金，这是有长期性的，有上下起伏可能。有1200多亿美元浮存金，这块业务在伯克希尔中是最值钱的。

【巴菲特：如果科技公司确实能建立护城河的话，会非常有价值】

巴菲特表示，如果科技公司确实能建立护城河的话，会非常有价值。但我们还是不会自己来投资看不明白的科技股，但会雇佣投资经理来投资，因为他们更熟悉这一领域。

芒格的答案是“也许吧”！

1993年巴菲特在致股东信中首次提出了“护城河”概念，多方解读称是指公司的各种因素让他们有一种巨大的竞争优势，在他们的经济堡垒周围形成了一条“护城河”。但一般的公司都在没有这样的保护下奋战，巴菲特也一直没说怎样发现“护城河”。

【巴菲特：不管“脱欧问题”最后怎样，希望能在英国或欧洲大陆深入内部投资】

巴菲特表示，我们的考虑是希望伯克希尔能在英国或者欧洲大陆进行更多一些深入接触，深入他们内部投资，然后有更多的旁观者能够加入我们的行列。在欧洲大陆以及英国进行投资也是一个点子，不管脱欧这个事情最终会怎么样进行，或者有怎样的结果都是如此。

【巴菲特：不确定未来能否跑赢标普500指数】

我们并不知道公司是否可以超越标普500指数。我们只知道会把股东的钱和自己的钱等同对待，会把自己个人的财富和伯克希尔的业务绑定，对于任何可能会大幅损害价值的事情都会高度警惕。如果伯克希尔是一只单独持有的股票而言，那么它的表现会不如标普500指数，因为两者面临的税收状况完全不同。

【巴菲特：如果股价低于内在价值，会拿1000亿美元回购】

在大会问答环节时，谈及对伯克希尔股票的回购，巴菲特表示，现金持有量多少并不会决定伯克希尔的股票回购规模，无论我们拥有1000亿美元还是2000亿美元，回购股票的方式都不会有什么不同。我们会在股票价格低于内在价值保守估值时回购股票。我们希望确保回购股票可以使多数股东受益。他还表示，我们只有在觉得做得好的时候才会回购股票，而且股票的价格也要值得回购。

巴菲特称，如果我们的股票稍微低于我们的内在价值，我们是不会犹豫的，我们当然不会在短期内买这么多，但是我们肯定会运用手上的1000亿现金去做一些事情。

【巴菲特：未来伯克希尔会将现金大量用于慈善事业】

巴菲特表示，伯克希尔的确有大量现金，做小型收购是可以的，我们有这样的能力。但我们收购一家大公司需要长期的考察，三五年时间太短，有很多机会呈现在我们面前，但很多都是陷阱不能去踩。未来伯克希尔会将现金大量用于慈善事业，我们已经做了这样的决定。

关于接班人

【巴菲特：会考虑两位副董事长上台接受提问】

有投资者问到，能不能讲一讲你们的接班人计划是什么？是否考虑邀请伯克希尔两位年轻的副董事长和两位投资经理也来上台主持股东大会？

巴菲特表示，这是个不错的主意，我们可以讨论，这个形式还没有完全确定下来，因为我怕我和查理在他们俩面前太寒酸，这两个人长得实在太好看了。因为巴菲特和芒格两个人主持的形式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但是去年刚提拔的两位副董事长Ajit Jain 和Greg Abel适合来参与主持股东大会，即四个人在台上回答问题，但两位投资经理不能回答有关投资的问题，因为伯克希尔不应给出投资建议，投资都是自营业务。

关于行业

【巴菲特：更多人愿意租房影响了家居市场】

巴菲特表示，整个这个家居行业都是低于我们的期望值，现在的人在购房的欲望或者是速度上放慢，和房地产复苏期相比尤其如此，因为那时候房价真的很便宜。

【巴菲特：看好线上销售的未来，也不会放弃实体店销售】

巴菲特表示，伯克希尔的产品在奥马哈的线上销售量是很好的。很多人喜欢在线上下单，实体店提货，这样可以很好的追踪顾客的购物偏好。但我们的实体店销售也不会放弃，还会做的更好。

【巴菲特：比特币投机活动像看到了人们在拉斯维加斯赌博】

巴菲特表示，这两件事都让他对自己能够在一个人知道自己可能会输的时候仍然进行投机的世界里赚钱充满信心。

同时，在伯克希尔召开年会之前，巴菲特再次对媒体表达了对比特币的厌恶情绪，“这是一个赌博的东西……有很多欺诈与之有关。比特币没有产生任何价值。”他补充称，“它什么也做不了，它就在那里。这就像贝壳之类的东西，对我来说不是投资。”

关于中国

【巴菲特：中国是个大市场，未来15年内也许会做一些大部署】

巴菲特表示，中国是个大市场，我们喜欢大市场。中美两国相处融洽很重要，在没有中国新的扩大开放政策时，我们就已经在接触中国了。伯克希尔已经在中国做了很多，DQ遍地都是，但是没有做足够，未来15年内也许会做一些大的部署。

【巴菲特：有好项目就会去中国，有些中国企业很有趣】

在大会开始前，巴菲特和老搭档芒格坐着通勤电瓶车突然出现在会场。有中国记者提问何时会去中国时，巴菲特表示，有好项目就会去，并且称有些在美国上市的中国企业很有趣，但现在不能透露看上了哪个。

【巴菲特：不排除再次投中国原油企业】

巴菲特在会前接受中国媒体记者采访时表示，“有一段时间我们对中国的原油市场有很大的投入，我只读过中国石油财报一次，然后就投了很多资金，而且取得了很大的成功，我们始终关注这个领域内有什么投资机会，可能会在某个时间点再投入，但现在的市场确实也不能完全保证什么时候会做”。

经验谈

【巴菲特：不会让伯克希尔做杠杆化，更高智商的人也做砸了】

巴菲特表示，杠杆投资与非杠杆投资相比，有的时候好有的时候不好。做杠杆肯定赚的钱会更多，但是目睹过一些更高智商的人因为杠杆化把生意做砸了。

【巴菲特谈如何复制他的成功：远离不熟悉的领域】

巴菲特表示，我不能太全面地理解零售业。所以把更多精力投入保险方面，你们也应该这样做。而且你们现在面临的竞争更激烈，要找准自己的核心竞争力所在。对一件事情知道得非常深刻非常多，就会给你带来一些优势。

芒格补充称，现在最好的一个方式就是专业化，你不会想去一个牙医那里看骨科疾病。所以最常规的一种方式就是慢慢收窄专业范围，实现精细化专业化。

【巴菲特：不用担心自动化导致失业】

巴菲特表示，如果对一个200年前的人说，有90％的农业岗位将被消灭，对方会觉得糟糕透顶。但是时代总会变化，企业想尽办法提高效率，可能用自动化来取代人工，但经济制度总能找到机会来雇佣更多人。

【巴菲特：如果你能持续扩张能力圈，当然要这么做】

一位来自中国的投资者提问，世界变化节奏更快而且在不断进步，是否应该持续拓展自己的能力圈，还是说保持能力圈不变，但面临资产缩水的风险？

巴菲特表示，如果你能持续扩张能力圈当然要这么做，我大概也是这么多年拓展了一点，但是你不能强迫拓展的进度。

【芒格：不会犯哈佛基金的错误，在市场高点进行大规模投资】

芒格称，对于持有大量现金这点，我们做的显得更保守，这样做是合适的。伯克希尔不会犯哈佛基金那样的错误，在市场高点的时候进行大规模投资。

回忆与感悟

【巴菲特：希望能多活几年，爱和生命没法用钱买到】

被问到最珍视的东西时，95岁的芒格称想多活几年。而马上年满89岁的巴菲特赞同并补充道，爱和生命是没法买到的，所以他最珍视这两样东西。他还说，在剩下的时间，钱能办到的事虽然他们都能做，但是想做更有意义的事。

巴菲特表示，他和芒格能够做不受肉体衰老程度限制的工作非常幸运，并且可以在生活中控制自己的时间，也有足够的金钱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巴菲特：开心和财富不成正比】

巴菲特表示，延迟满足不是不提倡去做，但储蓄不是对所有的家庭和环境都最应该做的事情。开心和财富不成正比，如果你有了10万美元还不开心，那你有了1亿美元也不会开心。

延迟满足是指一种甘愿为更有价值的长远结果而放弃即时满足的抉择取向， 以及在等待期中展示的自我控制能力。

【中国11岁男孩发问“人性问题”！巴菲特：阅历比读书更重要】

一位11岁中国男孩在现场向巴菲特提问：“你说过你越老对人性有更多的了解，你能不能讲讲你学到了什么？对人性不同的理解如何帮助到你做更好的投资？”

巴菲特说，随着年纪越大，身体状况肯定也是慢慢不如以往了。如果自己现在去考美国SAT，可能没办法拿到自己当时20岁时的成绩，这会是让自己非常难堪的一件事情。

但巴菲特也认为，人越老，阅历就更丰富，自己慢慢可读出人性的一些东西，肯定比年轻的时候要学得更多。但在成长道路上，在学习和生活中，都吸取了很多教训，这些是不能靠读书学到的。

【巴菲特：能赚到很多钱时更有趣，曾向妻子借钱】

一个孩子问巴菲特和芒格最有趣的个人投资是什么？巴菲特回应：“当你从它们身上挣到很多钱时，它们总是会更有趣。”

巴菲特回忆称，有一次我买一个做LED公司的一手，大概每一股50—100美金。我去到路易斯安那州，作为一个股东一起打野鸭，有人不小心就打到了地下的油管，把油管打爆了，那些油都涌了出来。他们现在好像还在发售股票，大概100—200美元一股。这可能是比较有意思的一个经验。如果他们保留了当时的股票，这个股票现在可能已经更高了，但他们把股票后来卖给了一个石油公司。巴菲特表示那个时候没有太多现金，我是从我妻子那儿借了一些钱。

【芒格谈一生中最蠢的决定：股票赚了5倍就脱手，最后涨了30倍】

芒格在谈到个人投资时候表示，当我很小、很穷的时候，有一次我买的一只股票很快涨了30倍，但我在它涨5倍的时候就卖了，这是我一生当中最愚蠢的决定。所以，大家应该觉得如果你们比我做得还好的话，你们真的应该自豪。

投资理念

【持仓】问：伯克希尔有近2400亿美元的股票，为何伯克希尔不透露更多资产组合表现的细节？

巴菲特：我们并不需要向别人解释为什么会持有哪些股票。在2000亿资产组合中，有至少1500亿都有不错的收益，未来十年会做的明显更好。

【护城河】问：很多全球领先的公司都是科技巨头，这些企业都有宽广的“护城河”、强劲的品牌和有实力的企业家领导。伯克希尔是否应该多投资一点科技公司？

巴菲特：自己很喜欢那些具有“护城河”的公司，过去确实能经常找到。如今伯克希尔的投资哲学没有变化，会持续辨别这些有竞争力的企业，并努力扩大企业的竞争圈（circle of competence），这样就不会错过太多机会。但我们不会冒然尝试一个不熟悉的领域，而是会雇佣熟悉这些领域的投资经理来完成。

【指数基金】问：你一直提倡投资指数基金，在找到下一个收购目标之前，为什么不把多余的钱拿来投指数基金？

巴菲特：全部投资指数基金会让公司更容易受到股票市场的冲击，变得不够灵活。

芒格：相对其他人而言，我们在持有现金上做得更保守，这样做是合适的。伯克希尔不会犯哈佛基金曾经的错误，在市场高点的时候进行大规模投资。

【并购标的】问：伯克希尔是否应该更积极地去寻找交易？

巴菲特：我们的两位基金经理Ted Weschler 和 Todd Combs正在寻找标的。伯克希尔只会购买那些希望被我们持有的公司。通常，我们的出价不会是最高的，但会承诺他们的管理层保持原样。花掉1000亿美元不成问题，考验来自于如何聪明地花掉这些钱。

【西方石油】为什么觉得西方石油是那么有吸引力？

巴菲特：要买西方石油并不是我们曾经没有做过的事情。这一件事情我们可以这样做，非常好的机会。他们都了解我们怎么运营，了解我们的投资能力和对什么业务感兴趣。希望下一笔交易规模可以超过100亿美元。近年来，伯克希尔苦苦寻找好的交易机会，以将手头大规模现金投资出去。如果合适的交易机会到来，伯克希尔做好了准备。

公司运营

【激进投资者】问：由于巴菲特和芒格拥有足够的投票权，激进投资者很难对伯克希尔运营提出挑战，未来会一直这样吗？

巴菲特：就投票权而言，未来需要几十年的时间才会被稀释（巴菲特持有的大部分股票将捐给比尔及梅琳达·盖茨基金会）。任何结果都可能出现，但相信伯克希尔的集团模式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证明其价值，到那时候，没有任何激进投资者能发起挑战。

【ESG】问：贝莱德CEO芬克预计，未来在评估公司价值的时候，投资者可能将更多依据环境、社会和监管（ESG）标准来作出判断，伯克希尔是怎么看待这些指标的？

巴菲特：在ESG上拥有良好表现会增加成本。虽然伯克希尔在风能发电领域有所建树，但关注点不是为了问卷调查或者获得更高的评分。

【可再生能源】问：伯克希尔持股91%的伯克希尔能源公司是否想要投资在高速成长的项目中？

伯克希尔非保险业务的副董事长阿贝尔（Greg Abel）：集团能源业务此前专注于爱荷华州的可再生能源项目，目前正在寻求更多在美国西部的公用事业公司投资机会，不过目前这些项目发展缓慢。

【Geico】问：如何评价伯克希尔旗下住宅与汽车保险公司Geico面临的竞争危机？

巴菲特：现在的竞争对手是Progressive保险公司，但两家的共同点是想要争着打败另一个同行业竞争对手State Farm公司，也许未来五年或十年就会见分晓。

伯克希尔保险业务副董事长简恩（Ajit Jain）：Geico的优势在于营业费用率（expense ratio），而Progressive公司的优势在于保险赔付率（loss ratio），不过两家公司正在缩小差距。

问：是否担心特斯拉进入车险业务？

巴菲特：很多公司尝试过进入车险领域。但一家车企进军保险领域获得成功的可能性，就像一家保险公司进军汽车领域那样。新车保险毛利率6%，已经没有太多盈利空间。特斯拉等企业的进军会是对手，但不会摧毁整个汽车经销商的业务。

【投资收益率】问：未来的表现能否超过标普500指数，体量庞大是否是收益率的障碍？

巴菲特：不知道是否可以超越标普500指数。只知道会把股东的钱和自己的钱同等对待，会把自己的财富和伯克希尔业务绑定，对于任何可能会大幅损害价值的事情都会警惕。如果伯克希尔单独持有股票，那么表现会不如标普500指数，因为两者面临的税收不同。体积过大可能伤害盈利能力，公司恐怕不如过去那样能产生同样的复合收益率。不过巴菲特认为，伯克希尔比以前所处形势更好，除了体积过大是个缺点。

其他

【监管】问：伯克希尔投资组合投资很多金融机构，受到很多监管，如果监管者参与银行运作，会不会比资本家做得更好？

巴菲特：自从伯克希尔进入保险业以来，这个行业就一直受到监管，这是个好事。保险业是先把钱交给别人，然后别人对未来做出承诺，银行业也是如此。在这种情形下，不介意监管的存在。

【成功】问：怎么样能够很好地复制你们成功，打造核心竞争力？

巴菲特：现在确实投资环境更加具有竞争性，我觉得我会做非常广泛的阅读来尝试了解哪些业务。我发现保险业务其实是我很容易理解的，但对零售业则理解不多。所以我把更多精力投入保险方面，你们也应该这样做。要找准自己的核心竞争力学会耐心等待，等待一个好的时机马上采取行动。现在虽然竞争激烈，但是游戏也更加有趣。

【工作】问：如何看待自动化对全职人力工作的影响？

巴菲特：不担忧自动化对人力工作的侵蚀。时代总会变化，企业想尽办法提高效率，可能用自动化来取代人工，但美国的经济制度将会创造新的工作机会，来填补因技术升级留下的缺口。

【能力圈】问：是否应该持续拓展自己的能力圈，还是说保持能力圈不变，但面临资产缩水的风险？

巴菲特：如果你能持续扩张能力圈当然要这么做，我大概也是这么多年拓展了一点，但是你不能强迫拓展的进度。

在股东大会的最后，巴菲特再次感谢了大家的光临，希望把一些掌声留到明年，这样他和芒格会有坚持到明年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