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就笑着听听

   

  谈到父母,我想到的不是他们有没有爱情,想到的是他们为了孩子们,一辈子辛辛苦苦,到老也没享上福。

    母亲小时候,爹娘去世的早,他们姊妹四个是半流浪状态下长大的,被寄养到他们婶子家几年,后来她婶子还问他们要生活费,我大舅把他的专业费都给他婶子了。

    那时候我爸也没钱,奶奶一个女人把他们姊妹四个带大,我爷爷比我奶奶大十九岁,我奶奶嫁过来没多少年,爷爷就去世了,只留下四个正在吃饭的小孩儿,我奶奶把我大姑送给一家当童养媳,等十七岁回家准备结婚圆房,我大姑就因腿疼病,不治而亡,我奶奶辛辛苦苦把父亲叔叔,还有我姑养大,送我父亲当兵,扶养叔叔上到师范毕业,结果我叔三十多岁就因肺病去世。我父亲十八岁去当兵,家里没有男劳力,所以父亲本来有可能吃上国家粮,结果两年,奶奶去部队把他叫了回来,她这也算响应国家号招送孩子当兵了。我妈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嫁到我家的,据我妈说,两条毛巾就把她娶回家了。

    他们结婚后,大炼钢铁,我妈入党,两个人都是党员,干活积极,起模范带头作用。父亲是从大队干部,干到小队长,母亲挣工分,还要管我们姊妹七个的吃穿,每年就两身衣服,一身夏天的,一身过年的,没破的衣服,小的接着大的穿,每到寒假,带年关时,父亲母亲就在灯下,双双纳鞋底做鞋,做衣服到深夜,给我们几个过年穿,后来大姐长大好一些,父亲就不做了。父亲不爱多说闲话,但喜欢给小孩儿们讲各种故事,所以,家里还有邻居家的小孩就排排坐一屋,父亲就给我们讲各种鬼故事,神话故事。母亲这时就做各种家务。

    小时候,翻父亲的箱子,是部队的帆布箱,里面有笔记本,各种奖章,证书,六项全能啥的,看他部队里的照片,也是一个挺帅的小伙儿,妈妈年轻时也是留着长长的辫子,毛主席选集里除了照片就是鞋样,夏天,晚上在月光下,房顶上纳凉,父母亲会讲他们过去的事情。

    父亲是一个话不多的人,他带领我妈,和几个孩子,先后自己托坯烧窑,盖了三处房子,我清楚的记得我小的时候,推着砖车就能睡着,割过麦子,晚上回家,吃着饭就能睡着,大人小孩都是累啊!刨黄土过日子,辛辛苦苦把姊妹几个养大成家,供三个高中生,还供我这一个大学生,我觉得父母亲真是平凡又伟大。

    母亲胆小,家里一来客人人,她就慌了,所以我家待客都父亲盘盘碟碟上桌,母亲平时做饭也很有味道。过年杀鸡杀猪,杀鱼,过油,煮肉,都是父亲在做,孩子们那时最高兴的就是过年,可以吃肉,父母亲包馄饨包的非常好吃,皮薄馅多,一口一个,都是肉。年龄大一些时,父亲不做村干部了,就编提篮,柳条编的,包装带编的,都有,家里用不完就送亲戚邻居,他怎么就没想到拿到集市上去卖?

    我感到,我的父亲简直就是里里外外一把手,没有他不会的,把我妈惯的经常睡懒觉,除开他中风后在床上躺着,原来大早上从来没见他睡过懒觉。

    孩子各自成家后,给哥弟他们带孩子,出嫁的女儿们是不必让她们带孩子的,用我父亲的话说: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但是,我大姐家两个女儿,上初中住到父母家,她们照样起早贪黑的给她们做饭,孙子,孙女就更不必说了。

  日子虽然不算富裕,但是全家人热热闹闹的,这就是开心,我工作后,除了平时给他们钱,过年前我总会换一部分新钱,交给我父母,过年时,他们会面带笑容的给孩子们发压岁钱。全家餐桌,由一桌变两桌,那些日子应该是他们最开心的吧!真是忙碌又开心!

    父亲六十多岁,去厂里给人看门,年纪大些,就改卖小东西,每天骑个三轮儿,到处赶会,母亲除了带孙男娣女。就是给我父亲送饭,后来父亲又卖烤红薯,他烤出的红薯个个流油,大街上的烤红薯,都比不上父亲烤的红薯,母亲依然是给父亲送饭。每到双休日,父亲出完摊,回家总会在车上放一些烤好的红薯等我们回去吃。我们也会连吃带捎的,再拿走一些生红薯回家熬汤或蒸着吃,等父亲七十多了,他俩想买电动三轮车,怕出事,不敢给他们买。随着父亲年龄不断增长,连卖红薯也骑不动车了,父母亲就各自包了一段路做环卫工人,每天五点多就去扫地,饭点母亲回来做饭再给父亲送饭,父亲后来哮喘,母亲就寻找各种偏方,给他研制成胶囊让父亲吃,后来竟然不哮喘了,再后来,父亲中风,卧床不起,母亲环卫工人也不干了,就每天伺候他,半夜也起来给他按摩,给他泡脚,给他换热水放在脚头,一伺候就是三年,父亲的病还没有好,母亲又患上食道癌,检查时,已经食道癌晚期了,日渐消瘦下去,其实,早半年医生就建议做胃镜,母亲一直拖着没做,怕痛?到这个时候,我们姊妹几个才轮流伺候。所以说,说到父母爱情,他们才是真真正正的患难夫妻,到老也是相依相偎,母亲虽然嘴上偶有怨言,她的关心也是刻在骨子里的,从二十多岁结婚到父亲去世,整整五十多年的婚姻,他们把日子过的热热闹闹的。

父母在,孩子就是幸福的,父亲从来不屑于和母亲拌嘴,他挣的钱回家都交给母亲,母亲偶有唠叨,他就听听笑笑,也不恼,父亲一辈子也没打过母亲,据母亲回忆,只有一次母亲和奶奶顶嘴,父亲就给了母亲一耳光。回想起父亲,他疼人是疼到骨子里的,不多言,有好东西捎回来,不管多晚,半夜也顺手塞给你,他经常许愿,你考上什么给你买什么什么,不管是不是能做到,就是为了让你好好学习,有生之年挨过他三次打,现在感觉被打也是亲切的。同学欺负我,他会到学校吓唬那个男孩,现在感到,有父母在的日子,就是幸福的,祝他们在天堂不再受病痛的折磨,继续你抱怨一句,我笑着听听……,这就是父母的爱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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