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
打印机往里吸纸,跟火车一样发出有节奏的声响,陆子俊搭着机器的盖子,发着呆。
“滴滴滴。”短暂的警报声让陆子俊一哆嗦,回过神麻溜地拆开打印机,“哎我艹,又卡纸。”“子俊,还忙呢?”陆子俊的身后响起罗琦的声音,她抱着文件走过来,好像没听到他的脏话,“一次少放点儿,那么一厚摞不卡才怪。”说着把文件放在打印机上,挽起袖子。陆子俊连忙说道:“琦姐,这我干就行,你忙去吧。”罗琦笑着轻轻哼了一声,“得了,你那小粗指头抠不出来的。”罗琦边打趣边把手伸进打印机,她马上就摸到了纸的边缘,用指甲掐着拽了拽,将一角稳稳地捏在手中。
“行嘞,搞定。”罗琦拽出完整的一张墨渍满满的纸,团起扔进纸篓,自言自语道:“是得叫人来修一下了。”她抽纸巾擦着手,习惯性地抬头看钟,轻呼:“哟,都快十点半了。子俊,你不赶地铁啊?”陆子俊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把已经打好的文件归拢好,一边收拾包,一边应道:“谢谢琦姐,我差点儿赶不上地铁,明天请你喝咖啡哈。”
跑出公司,陆子俊拐到中庭按了电梯,瞟了一眼两位数的楼层数字,转身折进了楼梯间。哒哒哒,整个楼梯间回响着皮鞋的声音,他机械地交换着左右腿,飞速地下楼,到一楼冲出楼梯间的一瞬间,差点被惯性扯倒。他急中还插空看了下电梯,数字还在两位。
写字楼外的停车区停满了花花绿绿的共享单车,陆子俊挑了辆磨损较少的,一摸口袋,“艹!”他的手机忘在公司了。陆子俊抬头看了看500米远的地铁站,又看了看四层的办公室,一时纠结,突然,他坚决地转身回了写字楼。因为他想起,公交卡也压在手机的下面。
电梯到了四楼,门刚开一半陆子俊就闪了出去,转过角还没进公司,听到里面传来这样的吼声,“我又不在乎你结婚!”“罗!琦!你再提这种事情我就开了你!”后一个声音是老板的。陆子俊停在玻璃门旁,探出头窥视,公司里空无一人,只有最里面的办公室还亮着灯。他又确认了下手机和公交卡的位置,决定速战速决。左手刷卡,右手推门,陆子俊快步地冲进去,一把摸起东西转身。
“子俊?”声音很轻,还有些颤抖。
陆子俊尴尬地站住,把手机揣进口袋,缓慢地回头。罗琦抱着文件站在那里,眼眶通红,妆也花了一脸,她看到陆子俊要开口,忙把手指放在唇上,又指了指老板的办公室,然后从工位上拎起包,推着陆子俊离开了公司。一出公司,罗琦马上放开陆子俊,只并肩走着,不再说话,眼泪却止不住顺着脸颊滴落在衣服上。
地铁口在商业地段,越近越嘈杂的人声逐渐消磨了尴尬。陆子俊望向已止住抽泣的罗琦,小心地问道:“琦姐,刚才……什么情况?”“没什么。”罗琦迅速地回答,“你别和其他同事说就行,回家吧。”说完把陆子俊甩在身后,快速地走进地铁站,陆子俊也不再追问,刻意放慢了脚步等着罗琦走远。但不到一分钟,罗琦就又从转角转了回来,叫住还在下楼梯的子俊,“上去吧,末班车刚开走。”
咖啡馆.
“这照片是……”陆子俊言不成句,手指反复地敲打着笔记上的照片。这张照片上,陆子俊搀着罗琦,抬脚站在一家快捷酒店的门口。木一俯身看了下,又靠回沙发,懒懒散散地答道:“学长,这不是挺清晰的吗?男的是你,女的我不认识。”“不是,我没问你照片里怎么了。”陆子俊焦急地解释,“我是问这照片哪儿来的?”木一扁了下嘴,然后玩味地笑道:“学长你猜?”
陆子俊一急,“腾”地站起,四周的顾客齐刷刷地看向了这边,他只好又坐下,深深地呼吸着。消过气,他双手按着矮桌凑近木一,低声问道:“你说实话,这照片是不是邓洁拍的?”木一的眼神游离了一下,但马上挑起眉毛,一副不置可否的神情。陆子俊只当她默认,继续说道:“那你告诉她,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样。”听陆子俊这么一说,木一来了兴趣,也将身子凑上前去,问道:“哦?那事情是怎么的?”陆子俊仰头喝下一大口咖啡,然后低声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