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有我的痕迹
拂去厚厚的尘土
没有色彩
仍有温度
——余刚《远去的故乡》
去年:
母亲微笑着,调侃式地问我,不是说清明回家吗,怎么没回……一时间,竟不知如何作答。就在假期前,我说要回的时候,她还一味地拒绝说,没必要,太折腾了。
今年:
视频中,母亲有些困了,可还是不忍挂电话。她刻意表现地无所谓,说,梦到XX了,估计是提醒她,该回去看看了。我有点幽怨地说,为什么我从来没有梦到过。大概是,我不够想念,或者说,我不够被想念。
去年:
二爷爷以家中最老的长辈和一众晚辈们张罗着清明祭奠的一切。
今年:
二爷爷成为被祭奠的人。几个月前,新坟旧塚,无限哀叹。
真应了那句话:纵使人熊数十载,不过黄土三尺床。
去年:
张小土还在襁褓中,后知后觉,生命的另一种存在。
今年:
张小土蹒跚着,摇摇摆摆,初知初觉,生命逝去的庄严。
……
清明扫墓,隆重地祭奠已故的亲人,是家乡也是家族里很重视的一个节日或者说仪式。不过,家乡有早清明的传统,因此,总是在清明节日到来前一周左右祭奠。学习在外,工作在外,又总不逢假日,已经记不清上一次参加家族清明祭奠是什么时候。
对于祭奠的意义,我总觉得形式大过于内容,我思念着,深爱着,放在心里就好,不必非要一个仪式。
正如每年的惯例,弟弟打来电话述说着整个过程,出发时间、汇合的地点、参加人员、聚餐情况……这通电话是分享,也是抚慰。每年总有因故未去的人,比如,远在北京的我,比如突然腿脚有点不便的老者,也总有新加入的人,比如,新出生的孩童。当然也有,去年彼时祭奠的人突然变成今年此时被祭奠的人,正如二爷爷。
扶老携幼,新坟旧冢,鞭炮点燃的声音,纸钱焚烧的火势,总有不同的寓意,也总有不同期盼。
那一万响的鞭炮噼噼啪啪地响着,告诉沉睡着的,或者早已经等候着的亲人,我们来了,来看望,带着一年四季的思念,带着一年四季的温暖。
如果火烧颇旺,夹带着随风跳跃的火苗,准是,你在开心的欢笑,因为,钱、衣服、房子、车子、手机,所能想到的,都应有尽有的准备着。
只是,纵然亲人相守,饱含的情感,亲疏远近,自然也有不同。但有一点是共同的,那便是缅怀和凝聚,缅怀长眠的先人,凝聚活着的亲人,我们各自在各自的世界中相互照应着。
总有忍不住激动的长者,或许只是触动了某一处情感末梢,不得不承认身体衰老的事实,不得不对抗越来越无法掌控的命运。又或许只是当做自己死亡的一次预演,为别人哭一次,亦为自己哀痛一回。
向死神发出战书,说我不怕,只是眼泪滴滴答答。这终究是太过残忍,可却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的过程,正如一颗树木的凋零,到来的,无声无息。
好在,生死更迭,我们却始终有一个庞大的家族。祭奠最初的意义,大概便是如此,我们总要习惯着生死轮回,然后才能努力的活着并相互扶持地爱着。
我们从五湖四海的异乡共同回到同一个原乡。形式的意义,是缅怀,思念,更是团聚和依靠,而后者更为重要。
我静静地思念着,也只能思念着。“我知道你在一个地方在呼吸在笑在拍碎波浪送来的一千朵太阳”。
太阳碎了,变成了数万个星星,闪烁着,跳动着,在此刻的深夜,如繁花般怒放着。
伴随着这四月的微风,我闻到了你传来的爱,亦听到了你的细语千言。
原乡一杯酒,依旧故人,依旧故地,依旧那个故事。
我想抄一份心经回应,却一直提不起笔。
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年华往事,都在清明。
今夜,来我的梦里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