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公九莉的生母蕊秋是新派女人,不满于丈夫的守旧无能和家庭的拘宥,离婚与小姑楚娣一起去国外旅行生活,偶尔回到上海,稍带与九莉重续不得不续的、清淡无味的母女情,除了资助九莉上学,九莉很少感觉到母亲的温暖,甚至是排斥的。九莉那颗被亲情冰冻了的心被自己包裹严严的,她总是以无声来回应,她的声音永远在心理,似乎被圈禁了一样,四周有坚固的钢栏难以冲破。父亲乃徳又娶了后母翠华,童年的记忆充满了无辜怒斥和打骂,像一盆盆冷水浇下来,把本热情旺盛的火苗一次次浇灭,使燃烧的薪柴被迫变成坚硬的木碳,保留住那暗藏的火焰,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遇热燃烧,烧出异样的火焰,那怕烧伤了自己也心甘情愿。可怜的九莉。
九莉出国又回来了,她的文章发表了,她的才情吸引了公众的目光,也无意中把邵之雍从茫茫人海中钓上岸边,他咻咻的找到了她,走进了她的生命,九莉在需要爱的年龄被错爱湮没了,她没来得及钻出水面透透空气,看看四周的太阳、森林和建筑,被爱拥得紧紧的,来不及喘息,只顾深深的投入,她被麻醉了,毫无知觉,哪想过麻醉过后痛彻心菲的痛。她相信爱情,她倾心投入甚至迷信,不计较任何,只要相爱就够了,是无条件的缴械,从没想过之雍有别的女人会是什么样子,可那样子太多太丑,无情的替换了她心中的美好,当小唐出现时,她难过,但是因为想挽救,所以有意淡化,可这恰恰助长了之雍的勇气,一次次的和她提起小唐,一次次的夸赞对比,像一遍遍的酷刑折磨着九莉,时而烈火灼烧,时而尖刀猛戳,使她死去活来的面带微笑,甚至于因她不能连连叫好而甩过来厌怒的神气,读到这里,有恨有怒有怨,但更多的是对九莉的理解和同情,她必竟是个失爱的孩子长大的,她第一次走进爱的旋涡又怎会不迷路,虽然被伤害得一次次难以喘息,可她不愿放手,她把他融进了自己的生命的每一个细胞,不知道怎么分离出来,分离出来又会怎样,她选择退一步再退一步,寻求团圆,没意识到已经有了残缺。她甚至于善良得没有怨恨和攻击,她看小唐是美的,虽然对之雍是不满的,可她不愿去恨,只想争取,再回到那旋涡中,可事实上:他们回不去了。
辛巧玉的出现,让九莉这块焦碳再也难以释放能量,她渐渐清醒了,她清醒到一点都不怨恨这两个女人,就像她说不想与世界上一半的女人为敌。她彻底了解了也看清了邵之雍,也看清了自己和他们之间的感情,她看清了之雍的滥情,看清了自己没有回天之力,她决定放手,从那天早晨她双手揽住之雍的脖颈看到他一脸䢛相时起,她知道:他们完了……
她又退了一步,她要再一次的团圆,给他寄去自己的稿费,就像当年准备给蕊秋二两金子还她的资助一样,内心安静圆满了。之雍苍皇从藏身之地搬走了,她感到可笑,她怎么会去吿发他?
这一剑伤到了她,她时时能感觉到伤口的隐痛,可她背负着邵之雍留给她的残局,她在别人的指责蔑视中角色不断被互换:从家庭道德角度的批评是同居者,从民族大义的高度讲是汉奸妻,甚至于爱她和她爱的燕山都要让她回答:你是好人还是坏人?
因为小说被选定改编成了剧本,九莉与影星冯燕山相识,这一次,她是淡然的,可以感受那爱的温暖,但不再感受到那爱的剧烈了,她是等待的,更是期待的,虽然她在抚摸着燕山枕在她腿上的头时,还有隐隐的与之雍有对比和回忆,她虽然离开了之雍,但是那影子还是甩不开,谈不上留恋还是怨怼,总之总是有他的存在,也许是伤口太深,可不能愈合时,她宁愿在那滴血的泥泞上再装点上五色的鲜花,痛并美丽着,无可替代,她从没想过有谁来替代,因为那样对自己对燕山都不够公平。眼前的这份感情能有多久的未来,她不愿去想,宁愿享受这眼下的不确定,那怕下一秒就结束,她也是平静的。
燕山终于和别人结婚了,她顿时觉得他们之间隔了一条河流,燕山也感觉到了她一样的感觉。他们结束了。九莉还是选择又退一步,不会去婚礼现场大闹,打死她都不会,她要用自己的痛去成全别人的团圆,那也是小团员,这团圆需要她退一步,她做到了。
九莉停在了她的爱的前一站,她不去注视或目送之雍或者燕山的下一站,那不属于她了,也无力无心去追赶了,她知道了海枯石烂也很快,当读到她感激于印度门警的一句“早安,女孩子”时,有种想哭的感觉,如果她愿意,真想伸出双手去抱抱她的单薄又坚冷的双肩,说声“九莉,不怕”。也许她根本不需要。
九莉的人生是不打扰别人的小团圆,她也用退一步去成就别人的团圆。
九莉,一身傲风俊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