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兄》是鲁迅小说集《彷徨》中的一篇小说。这篇似乎可以看作是讽刺小说,讽刺主角张沛君的虚伪和表里不一。
小说显然是以作者和他弟弟周作人的现实经历作为蓝本的,辅之以一定的艺术加工。文中偏反面的主角形象也可理解为作者作为知识分子对自我的剖析。这些都是在网上被许多人解读过的,我没必要再展开。我主要想谈的是对张沛君这个艺术形象的鉴赏,和鲁迅对人际关系的看法。
小说里描述了两对兄弟,一对是从未出场只活在秦益堂叙述中的老三和老五,一对就是沛君和靖甫两兄弟。为财产利益纠纷而大打出手的老三和老五在文中当然是受批判的对象,他们视道德如无物,为了一点利益纠纷就在父亲面前大打出手,闹得家里鸡犬不宁。与之对比,沛君和靖甫两兄弟则是周边人都赞口不绝的“鹡鸰在原”。
在他人眼中沛君和靖甫两人简直像是一个人一样,但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兄友弟恭的背后是暗流涌动,只需要一个契机就能将这温馨的表象彻底打破。
靖甫生病正是这个契机。老实说沛君作为兄长大体上还是合格的,对沛君口诛笔伐斥责沛君是伪君子的人自己扪心自问也未必能做的比沛君更好。
从小说的诸多细节都可以看出沛君对弟弟的关心。当得知弟弟可能得了猩红热时,一向吝惜的沛君马上请假回家,还为弟弟请价钱最贵的西医。在家中等医生的时候,沛君也是如坐针毡。对沛君的批评集中在沛君假想弟弟病死后,他只供自己的孩子上学和沛君打侄子的梦境上。很多人认为沛君身为兄长在这个地方做的不地道。
首先这是假想和梦境不是现实发生的事。其次,通过这件事证明沛君本性还是自私的,这完全没有问题。但试问谁人不自私呢?难道我们要以圣人的标准来要求沛君吗?从同事月生那里我们得知沛君每月的进项并不多,所以供不起所有孩子上学不是沛君主观上的推脱,而是实实在在的困境。只让自己的孩子上学这样的行径当然谈不上好,但让自己的小孩退下来,只供几个侄子上学难道是什么正常行为吗?至少他还愿意养活这些侄子,没有丢弃他们的念头。将不够完美的善与恶等同,这是常有的事了。
张沛君有趣的地方在于他虽然是懂得洋文的新派知识分子,但实际上他的骨子里还是封建礼教那一套。在梦境中沛君最深层的恐惧就是他一切的劣迹都被人所熟知,被众人架在道德法庭上审判。
总的来说我认为鲁迅对亲情的看法是悲观的。一场大病就可毁掉一个幸福的中产家庭,亦可让相亲相爱的兄弟感情蒙上一层重重的阴影。他没有理由不悲观吧,毕竟一个入门不久的日本女人就让他与周作人几十年的兄弟感情付诸东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