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的第一场雪

这一回,天气预报总算没骗人,真的下起雪来了。

这是2024年的第一场雪,对于身处江南小城的我们来说,更是久违的雪。雪花在空中飘舞、回旋,如天地间一个个跳跃的小精灵,给寂寥的冬日平添了几分活泼的气息。

一开始,我们都在可惜,因为是白天,地面是湿的,雪落到地上,立马化成了水。不能留住这片片飞花,不由得让人感到无限遗憾。

幸好,雪好像是懂得我们的心思,一直不间断的下,直到绿树都白了头,直到屋顶都白茫茫一片。整个朋友圈,尽是欢呼声,为这场江南少见的雪。雪很开心,我们也是。

因为下雪,想到了《世说新语》中记载的《王子猷雪夜访戴》的故事。王子猷是晋代大书法家王羲之的儿子,生来随性潇洒。他居住在山阴。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他面对外面晶莹雪白的世界,独自饮酒,忽然想念起远在剡县的好朋友戴達。于是,兴之所至,即刻命人备船,连夜出发,要去拜会老朋友。

试想,古时候的交通那样不发达,到了朋友家时,天已大亮了。可他却连朋友家门都不进,又转身返回。别人很不解,问他缘由,他却淡淡的说:“我本来是乘着兴致前往,兴致已尽,自然返回,为何一定要见戴逵呢?”

王子猷的做法,充分体现了“魏晋风度”的放浪不羁,故而被后人所津津乐道。

又想到了明末清初大才子张岱所写的湖心亭看雪:“雾凇沆砀,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湖上影子,惟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与余舟一芥、舟中人两三粒而已。”

在这样天寒地冻的日子,划一叶扁舟去湖心亭看雪,被人看作“痴”是自然的。而在我眼中,却是极富浪漫色彩的,令人艳羡。生命中,有时候偏偏是些无用的事,能滋养精神。

午后,同事从空调外机上捧来一捧雪,晶莹剔透,不带丝毫杂质。闲来无事,做个小雪人吧。可惜缺乏艺术细胞,再加上身边也没有其他材料,顺手给他戴上个橘子皮小帽,安上个鼻子,再用橘叶剪成小嘴的形状贴上。这个小雪人估计也被我给丑哭了。

快下班了,雪还是纷纷扬扬的,一点也没有要停止的意思。当然,我的内心是极欢喜的。我巴不得它再下个一天一夜。多少年未见的盛况了,索性一次过足瘾吧。

上个周末,和英一起去了梅园赏梅。当时,我俩还在遗憾,要是能踏雪寻梅,该是多风雅的事啊。没想到今天老天就这么给脸,这是要愿望成真的节奏啊。可惜,今天她没和我在同一个城市,不能相约前往。

这几日,梅花开得更盛了,倘若这时候去梅园走走,是不是恰好应了卢梅坡的那首诗:“有梅无雪不精神,有雪无诗俗了人。日暮诗成天又雪,与梅并作十分春。”一想到此,心里痒痒的,恨不得立马去梅园探看。

那就一个人去吧。下班后,我独自撑着把伞,骑着自行车,从巾山路慢悠悠的骑过。一路上,看两边的行道树银装素裹,心里又欢喜得不行。只是,风很大,打着伞要费不少力气。索性,就合上,任雪花扑入我怀中,跌进我的发间。

路有些湿滑。也看到路上不少车子出了小小的状况,提醒着我更要小心了。尽管戴着手套,寒意还是一点点的渗进来。想来,如我这么痴傻,要去雪中寻梅的人恐怕不多吧。

终于到了巾山脚下。眼前的梅花在雪的映衬下,愈发显得精神、傲然挺立。周围点点灯光,更营造出了一种梦幻般的意境,瞬间就俘获了我的心。我几乎是飞奔着迎了上去。

在梅雪之间穿梭,仿佛世界都静了下来。尘世离我这么近,又那么远,只有那浮动的暗香,沁人心脾。仰望雪中的梅花,才知道什么是冰肌玉骨。梅花与雪两相宜。

两位身着古装的姑娘,嬉笑着在梅林中流连。身后的摄影师,忙着寻找各种角度,以留下她们的倩影。这一幕,让我仿佛穿越了一回,在梅雪相伴的时刻,领略了唐风宋韵之美。

看到李老师发的图,一树寒梅倚着黄墙绽放。一问,果然是在寺院里拍的。这应该是最有禅意的梅花了,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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