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路,跌倒,好像变成了另一个躯体,缓慢步行总感觉有一股黑色的影子压迫着背脊,停停走走,寸步不离。
身后依稀有一幕透明度很强的画面。
诺大的房间里居中摆放着一张诺大的木桌,浓郁的烤箱味道远远盖过了淡淡的木屑味。刚出炉的甜点疲惫地躺着,橙黄全蛋饼干、柔软芝士球、油亮挂着糖霜的甜甜圈、纯白奶酪下铺着厚重的挞皮,还有一片惊艳的紫色。可以随意取食。
这是我跌倒前所发生的事吧,淹没在甜腻的糕点中直到胃部不能承载。沉重的食物在体内下坠,抱着膨胀的胃睡一觉,醒来后会觉得甚至呼吸的出口都被食物堵住了。
走路,跌倒,好像变成了另一个躯体,临河的石子路在深夜中铬着我薄薄的鞋底,冷风从一排木质的古店里渗出,强迫着我进入最近的一片光亮中。
不足十平米的小店木门上栓着铜质的铃铛,落地的玻璃窗,靠窗的木椅上的黑衣男子费力地拽着想要挣脱他的碎花红衣女孩,目测应该是他的女儿。她像一片火红的花瓣飞进了红唇形状白光吊顶灯的艳粉色瓷砖墙壁的洗手间里。我拉上鹅黄色连衣裙后背的拉链推开乳白色的喷漆木门,后背的一点烧灼般地疼痛数秒,看到小女孩褪下她的白色的内裤蹲在洗手池旁流泪,有细细的水流声,却没有任何排泄物。
在水池里的水将要没过她赤裸的脚丫时,她倒在水池里,再也不愿起来了。
我似乎没有强烈的情绪波动,心里也没有渗出惊诧和恐慌,只是无神地扶着红色的瓷砖墙壁出了门,看到那片在水里浸泡着的碎花花瓣竟蜷在黑衣男子的怀中,他脚边还蹲着一枚和碎花女孩差不多大的男孩。我不敢在回头求证了。
我面对着他们,他们并不我看我。只有女店主对我若有似无地冷笑。我看到落地窗外的黄色街灯下有几只高大的野狗在徘徊,拴在木门的铃铛响了一下,男子推了一把,两个小孩就涌出了门。
一道白光,刺透了木屋里的年轮,两只气球应光飘起,那是两颗人头。
那是两颗人头。
一个小女孩,一个小男孩。
身首异处的他们,在黑暗中更加的暗淡,那片红色的花瓣氧化了一般暗红地压抑。
男子双手撑着额头,我觉得他在哭。
可他抬头对我说,我不痛苦。
门上的铃铛又响了一下。伴随着沉稳的女声,补充道,对,他不痛苦,这又不是他的孩子。
推门进来一个精致的中年女子,进门就坐下来,拍着黑衣男子说,孩子别怕。
男子仍然双手撑着额头,我还是觉得他在哭。
他又抬头说,我不爱她。
其实白光消失后的瞬间,我的恐惧,惊异,茫然,无奈已经凝聚成一股强力的情绪表动要我快点离开这个地方,我朝着门走去,等待着铃铛的第三次响起。
我被那个精致的中年女子拦了下来。
她什么都不说,找到剪刀和胶带把门窗的缝隙贴了严实。然后就消失了。
这个诡异的空间里只剩下我,黑衣男子,和看不清脸的女店主。
我累了,坐在黑衣男子的旁边,他开始抚摸我的头,我以为他把我当成了他的女儿,可我分明看到他眼中闪过猥琐的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