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篇
丈夫站在小区门口,望着回家的那条既熟悉又厌烦的路,心里突然一阵烦躁。每天每天都要回家,重复不断的开门声、拖了无数遍也拖不干净的地板、鱼缸里死气沉沉的灰突突的鱼以及沙发上不知何时破的一块皮,房间里的每一个小零件,都令人心生厌倦。有什么东西已经坏掉了了,像馒头上突然长出了绿点,一个、两个、三个……
接到了妻子的微信,让他去市场买两个土豆。他突然觉得买菜也是一件无聊的事情。妻子能用什么样的食材做出什么样的菜,他闭着眼睛都能说出来。土豆就是炒土豆丝,白菜就是白菜炖粉条,毫无新意,毫无期待,只是能吃而已。世界上有一件事情很奇怪,吃菜的人很快就吃腻了,而做菜的人似乎永远做不腻这道菜,所以我们才会各个餐馆换着吃。买菜的大姐远远地看见他的身影,就做好了迎接的准备,她似乎快掌握了他们家的食谱,每周吃什么,无非也就那几样东西,买了又买。提着两个土豆,他慢腾腾地回家去了。
“你把这个红围裙扔掉,换个黑色的吧。”他看着妻子,言语之间有些空洞,“黑色的脏了也看不出。”他默默地把土豆削好皮,放到了菜板上,然后她把土豆切成丝。他们之间已不需要过多的言语指示。默契有时也可以理解为:无话可说,说了也是白说。
家庭或许就是生活的一份保险,没地方可去的时候,可以回来。
妻子篇
生活是平淡的。妻子心里明白这一点。谈恋爱的时候可以浪漫,但是在浪漫之后必须要能够忍受平淡如水。她甚至希望早些开始真正的生活,因为没有什么热情是永远保鲜的。既然激情早晚都要消失,还是尽早消失吧。
所以她收敛了单身时的锋芒,专心做一个安分的妻子。上班、下班、做饭、做家务,每隔三天拖一次地板,一天喂两次鱼……千篇一律,平淡是真。她不喜欢打乱节奏,也不喜欢突如其来的饭局和邀请,更不喜欢自我放纵,平平常常的就好了。
于是生活按照她的节奏进行了下去,她感觉到一些东西发生了变化,产生了飞跃。她似乎领略到了婚姻的真谛,正在以最正确的姿态把握着自己的家庭。
“你的那件衬衫穿旧了,我又给你买件新的。”妻子指了指放在沙发上的袋子。同一品牌相似的款式,衬衫上的条纹跟旧的那一件相比有略微变动,低调不张扬,有变化又保持一贯风格,男人这样穿,对他们来说足够了。
说到底,婚姻就是一把锁。我们每个人都是如此脆弱害怕失去,所以要借助婚姻和另一个人锁在一起,久而久之,习惯了两个人在一起的日子。虽然无聊乏味,但锁终究是安全的,永远比什么胶带和绳子更加安全。
她把炒好的土豆丝端到了餐桌上,为了变换一下花样,她在今晚的炒土豆丝中,放了一点儿辣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