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鸡鸣驿出来沿G7一路向西,途经包头停留一夜,23号下午就到了1410公里外的内蒙阿拉善盟的额济纳旗。这个人口2万,面积却达11.5万平方米的靠近蒙古边境的小镇,近年来引人注目的是那有着巅峰秋色的胡杨林。
早在远古时期,这个地处河西走廊与漠北草原之间的荒漠戈壁曾是一片绿洲——孕育了一段辉煌的文明。那时它叫居延,秦汉时北方游牧的匈奴人占据此地,并以这儿为基地与汉朝时战时和。一直到公元前121年,骠骑将军霍去病率领万余铁骑逾居延、破匈奴、扬威祁连山,汉武帝在此设居延都尉和肩水都尉。这个大漠深处的绿洲,自汉晋、隋唐、夏元一直都是地方政权的中心。
额济纳河又名黑河,也称弱水,曾是我国的第二大内陆河,发源于祁连山最后汇入居延海,也就是今天额济纳镇所在位置的地方。远古时居延海有2000多平方公里的面积,秦汉时尚有700平方公里,这儿因水源充足是历朝历代的大粮仓。
红楼梦中,贾宝玉曾向林妹妹发誓所说的“任凭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中的弱水就是指古额济纳河,“弱水三千”形容的是水势之大,那是因为夏季祁连山冰雪融化,弱水变得浩浩荡荡。
今天古居延海早已干涸,留下的是一片无毛之地,灰褐色的地表一望无际、苍凉荒芜,狂风呼啸地卷起的尘土在飞扬,就连地上的石头都被风吹着在滚跑,居延海刮起的黄沙直达北京城,曾经的大海现今只能凭想象。
几条笔直公路横亘之中、通向远方,远方就是中蒙边境的策克口岸。我在这儿买了一块名为“沙漠玫瑰”的石头留做记念,那是沙漠的结晶石,想不到在浩瀚戈壁中还有这样象玫瑰花一样的观赏石。
唐代大诗人陈子昂、王维等人也从军至此,留下了许多脍炙人口的诗句。王维有“居延城外猎天骄、白草连天野火烧、暮云空碛时驱马、秋日平原好射雕”的诗句,可知那时的居延还是草木葱葱。还有“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园”,此前对“大漠孤烟直”不求甚解,来此方知,那是龙卷风在大地间形成的巨大圆柱自然奇观。
额济纳做为历朝军事基地有许多古城堡,黑水城既是其一,它是九世纪西夏政权时期李元昊所建,后被蒙古军队所占。1372年北元时期的守军面对明军进攻,据城固守,黑水城因城高基厚,城内补给充足,久攻不下。明军将黑水城团团围住,并在黑河上游筑坝使河水改道。城内守军只能靠掘井取水,井越挖越深,水却越来越少,最终献城投降。由于城内水源断绝,明军也无法驻守,最终一把火使其化为灰烬,做为历史政治军事基地的黑水城从此成为明朝的边外之地。
时间就这样又流逝了五百余年。十九世纪西方探险家纷至沓来,在此挖掘探宝,仅俄国探险家科兹洛夫一人,1908-1909年间于此地挖掘的西夏文献达2000余卷,它们现存放于俄罗斯科学院东方研究所圣彼得堡分所,那儿也成为世界西夏文献的最大收藏馆。
今天的黑水城遗址在额济纳旗达来呼布镇22公里的大漠深处。茫茫沙漠包围着黑水城,城外的沙堆已经爬到城墙头,要不是人力动用机械在每天清沙,黑水城早已被沙漠吞噬,人们为使黑水城免遭沙漠淹没的“抗沙战”不知能坚持到多久。
黑水城墙的西北角有五座大小高矮不一的佛塔,是这个古城的显著特点,城内有木栈道引游人行走,木栈道边有许多警示牌,告诉游人不要捡拾满地的陶片和碎骨。
参观完黑水城遗址,我们又来到一个叫怪树林的地方,这片死亡的树林触目惊心,徜徉其中,像穿越在大战后硝烟还未散尽、尸横遍野的战场,一片苍凉。
居延海边有着成片的胡杨林,在这干旱少雨的恶劣环境中,只有胡杨林的乔木能顽强地生存下去。干涸后的居延海有着成片的死亡胡杨林,它们的树冠早已不复存在,留下白骨般的躯干散落在浩瀚无垠的黄沙中,狂野的枯枝张牙舞爪地伸向天际,胡杨林以这种狰狞的姿态诠释着“生而一千年不死,死而一千年不倒,倒而一千年不朽”的品格。
额济纳旗达来呼布镇还有成片鲜活的胡杨林,他们分别在黑水河的河边。九月末十月初正是胡杨树叶金黄之时,我们此行落脚额济纳,正是为了一睹胡杨林那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身姿。
傍晚我们一行在入住的金胡杨林青旅旁的一家饭馆烤着羊肉串,身兼跑堂的老板偷偷告诉我们一条逃票的妙计,第二天一早如法炮制,轻易间省去了每人240元的套票,四个人近千元呀。
胡杨树也称三叶树,是因一棵树上同时存在三种不同形状的树叶。底部长着是窄长的柳叶,中间是圆圆的大杨叶,顶部树叶又是椭圆形,三种不同形状的树叶同时生长在一棵树上,你说奇怪不。此时的胡杨林从树尖到树梢,从树杆到树枝全部叶子都衍变成金色,整个树冠似挂满金铂,在阳光的照耀下灿烂无比。那一树的金黄,象征着生命轮回中最辉煌的时刻,引人注目、令人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