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色之心,人皆有之。堂堂正气《诗经》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爱天堂者,其所想象的天堂中若无美色,恐怕大家也不爱去。孔圣人教导我们说:君子好色而不淫。夫妻欢爱,亦属纲常,不落旁道。可见只要不是乱七八糟的淫乱,好色于君子无妨,而且君子最懂得如何好色。
试举一例:但凡男人都爱看美女。然而,在公共场合看美女不同于在家看自己的老婆。自己的老婆,你或许看不到她的内心,但无论怎么看都无关乎道德;看美女则不同,眼光向往上帝的神圣而抬高了看勉强算是欣赏,眼珠克服不了地球引力只往下看丰臀美腿就是流氓。偷偷瞟几眼也可算是做贼心虚的爱慕;目不转睛的看就是没见过天鹅的蛤蟆,还是个素质不高的懒蛤蟆。
色,用广义的佛家观念去理解,便是宇宙间的一切现象,所谓“无声不寂,有色皆空”,即指一切万物为色,且都是如梦如幻如泡影的虚幻,不必那么较真执着。狭义一些,色专指好看的东西,五花马孔雀翎之类的。再狭义一些,专指好看的花姑娘。而所谓声色犬马、纵情声色之色,其本身也不是什么坏东西,否则太史公也不会在《乐书》中说“凡音之起,由人心生也”、“乐以和其声”。
所以嘛,凡色之起,也是由人心生的。
《诗经》上的君子,在瞄了一眼“窈窕淑女”之后,回家后不就“辗转反侧”地抓痒痒胡折腾吗?当年孔圣人见了妖媚漂亮的南子夫人,不是也“心里有点跳跳的”恐怕弟子们说他晚节不保吗?
孔圣人的圣徒,大理学家程颐、程颢(宋代)哥俩,一次赴宴,遇见两个“舞女”抚臀抹胸的跳艳舞,程颐受不住色的刺激,拂袖而去。程颢却将计就计,坚持到底。次日哥俩促膝谈心,程颐对程颢进行了严肃的批评,程颢却大义凛然的说:
“某当时在彼与饮,座中有妓,心中原无妓;吾弟今日处斋头,斋中本无妓,心中却还有妓。”
意思是说,我当时在那里,虽然房里有个美女,可是我心里不想她,无色念,现在在家里,家里没美女,你却在想没色,咱哥俩半斤八两,都一样。
孰是孰非,不大能搞明白。反正哥俩都是著名的君子,只是好色的方式不同而已,按字面上看,程颢是美色当前不看白不看,看了也白看,白看谁不看,不看是白痴,于是就一看到底。我想这应该是正确的,《天龙八部》里的乔峰不就是没看自己的嫂子马夫人(康敏),结果横祸飞来,差点丧命,看来君子也不好当。
程颐是想看但是不敢看,看多了就留鼻血,干脆回家,回家了却在想,有点虚伪啊,我想女人大概也不爱虚伪的男人。
明代还有个叫张咏的州长,因夜思美女,但是碍于身份和君子的体面却不敢去,于是绕着屋子转圈玩,心中不断的想,口中却念念有词的骂:“张咏小人,张咏小人。”你看,做一个“克己复礼”抗拒诱惑的君子有多难!
还有个赵忭,因受诱惑,请美女来“谈心”,未遂。于是把父母大人的肖像挂在墙上以定性。恐怕他父母大人在肖像里也是急得不行啊,恨不得跳出来叫儿子赶快去,别受这份罪了。
怪不得英唯美主义大师奥斯卡王尔德说:“除了诱惑,我什么都能抗拒。”
既然不能抗拒,那么有度的小色一下,也无伤大雅。只要不像西门庆那样见女人就搞,无论寡妇孤女还是有夫之妇,也不要像贾宝玉那样每个女人都爱,爱倒没错,关键是他还淫,还搞同性恋。那就糟天下之大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