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音乐喷泉看得很开心,至少墨然是这样的。
喷泉随着灯光的变幻而变幻,随着音乐的跳动而跳动,好像富有灵气,时高时低,时浅时深,时浓时薄,壮观恢弘的景象,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她高兴得有如初生少女盈盈而笑,娇美如云。
修长的腿交叉而站,黑色裹身窄脚裤只有九分长,露出白皙纤细的脚腕,那份惹眼的白在多彩灯光的掩映下也变幻异彩,更显神秘。
她偶尔拍打双掌,笑起来的时候,颊边一梨涡显现,形状并不大,但圆润娇巧,给她整个人增添了几分可爱和灵气。
美人在左,情敌在右,马以宣有幸成为站在中间的夹心饼干,正如左边是选择,右边是放弃,无论他怎么做,最终结果都是待定。
所以,再糟心,他也不能闹啊。
左手边这女人,看起来完全无害,笑得巧笑倩兮,软软糯糯,好像可以随便推。
但马以宣心里清楚,她是很有脾气的,发起火来能把他整下楼,摔进草地窝,不发火的时候照样也能把他踹进喷泉里喂泉水。
所以,没有什么表情盯着眼前所在之地,马以宣就纯当自己对着世界级舞台听了一场美轮美奂的音乐会。
他这样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做法,墨然不动声色看在眼里,记在心底。
既然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对他挑毛病,对他甩粗,那也只能暂时任他潇洒一小会。
所以,马以宣跟屁虫式的跟随,暂时宣告成功。
许绍兴看起来很像天生贵气的绅士,身上是考究的穿着,头上是梳得一丝不苟的发型,脸上还挂着温逊温暖的笑,整个人表现出来给马以宣的感觉无非是——我除了很有钱,还很有修养。
马以宣庆幸自己没眼瞎,单从表面就从皮下组织直接看到他肚子里的花花肠子。
许绍兴特别会抓握墨然的心理,除了与她保持合适的距离,既不远也不近,做到不像暖昧,胜过暖昧之外,对于突然临门一脚插进来的他,也会微微笑着主动伸手。
两手交握,不失热络地说:“欢迎。”
许绍兴既是墨然的老同学,也是马以宣的高中同学,双方既不是针锋相对的死对头,也不是亲密无间的好朋友,各自优秀各自潇洒。
学生时期的关系不冷不热,是很正常的同学关系,仅存于见面点头打招呼的那种。
这个人掌心很热,估计和女人滚床子定是热乎得生龙活虎,三条腿也必将出奇生猛。
原因何在?马以宣表示身为男人,也有些不想说的。
回到他们下榻的酒店,马以宣心知自己弱势了,因为来这号称南非最干净的城市之前,他竟、然、忘、记预约房间……
好在他性子向来能屈能伸,受得了委屈也奉得上笑脸。
手上提着行李,腿上裹着牛仔裤,他硬是痞着笑,寸步不离跟实了墨然,怎么样都要蹭到她一间房。
这儿是远近闻名的旅游胜地,国内的十月份正是这个城市由冬转初春的好时节,加上天然冬暖夏凉的气候自然造就了它温度适宜,景色宜人的优美环境,来这旅游和居住会无比舒适。
基于旅游的高峰期,马以宣订不到墨然所在这家酒店的房。
关于房里要多个男人,尤其是她完全看不进眼的男人,墨然当然拒绝。
身为国内知名品牌婚纱设计师,除了脸蛋长得精致高颜之外,脑瓜子还很聪明,自然猜得到他会落得个这结果,所以才故意让他随着自己这么长时间。
说来恶趣,看完灯光音乐喷泉,她和许绍兴没有按原定计划马上回酒店休憩。期间故意隔着中间那一人,以眼神示意站在马以宣右手边的许绍兴,带着他们多逛几条古街。
许绍兴是这边的东道主,大巷小弄,名胜古迹,他都熟。
待马以宣察觉到墨然暗藏玄机的目的,显然为时已晚。
许绍兴识趣,对于他们一路来的商讨,没有掺和半句不适当的语言,到了酒店,即率先回了自己的房间。
推开门,一脚跨入门槛之际,还特别亲和地问马以宣,“要不要到我这来先将就一晚?”
马以宣笑得帅气逼人,特别有礼地拒绝了他、的、好、意。
当然不忘在心底对这位好心人用世界上最通俗易懂的语言问候了十八遍。
意为——滚,十万八千里远。
他们订的是海天一线的总统套房,房大床大还有隔间。
墨然的房间与许绍兴的相隔,离得并不远。
她打开门,人还没怎么动,马以宣马上提起行李箱,二话不说要往里走。
哪知,墨然马上一脚横着整个门槛,半个线条优美的背部轻轻松松倚着门框,双手抱胸,眼神凉薄,瞥他。
马以宣被她正儿八经挡在门口,不让进。
被挡的人既不恼也不怒,反而很有心情吹了吹口哨。
他歪着脑袋,透过墨然头顶的空隙,往房里瞅了瞅,确定三面环海,无处可钻窗,憋了许久,终于意兴阑珊地问:“谁订的房?”
干吗离得这么近?方便半夜三更打开门话聊么?
墨然自然不应,保持挑眉睨他的姿势,脸上尽是很冷的表情,连带着唇边噙着的笑也很冷,没有丝毫暖意。
马以宣成功被冻了一下。
他很快微微弯腰,麻麻利利打开行李箱。
墨然冷眼瞧好戏,唇边的笑更冷了,这男人,就是整个爱折腾的事儿妈。
果然,不过几秒钟,只见马以宣把箱子里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男性衣物一件一件往外拉,继而在她门口的正中间把它们铺成薄薄的一层,整个人很快坐了上去,挑衅般望着她,“今晚我睡这,你随意。”
“疯子。”
墨然冷冷吐字,终于不再冷笑,如星般闪亮的眼底呈着薄薄的怒意,就跟外面海洋远处飘着的薄云,轮廓不清,却又真实存在。
马以宣闲适且淡然地屈膝,完全不因目前的囧境而烦恼,仰脖看到头顶上方因为生气而略显绯红的脸蛋,懒散却无赖地笑道:“这儿好是好,但昼夜温差很大,夜里特别凉,我腿也还没好,恐怕要染上风寒了,你老公……”
话没讲完,回应他的是墨然利索的背影和相继发生的重重甩门声。
三个人在逛古街的时候吃了些当地的特色小吃,美味是美味,但终究不大饱肚。
半夜,墨然躺在床上,听着只开到五分之一的窗口传来远处的海浪声,身上披着薄被,头枕着手臂,在绵软的被褥里辗转反侧,确定自己再这样持续下去也睡不着才霍然起身。
她没有开灯。
室内只有窗口偶尔反射进来的海洋的墨蓝色的盈盈之光,就只是这样也足够她在偌大的空间里缓缓走动。
她赤着脚,走在厚厚的一层又出奇松软的地毯上,眯长着眼,猫一样,无声无息走到门口。
门外没有任何声音,仿佛马以宣在外面真的睡得美梦连连。
她从鼓胀的胸口慢慢舒出一口长气,然后轻轻打开了门———
马以宣盘腿坐在铺着衣物的地上是没错,但他手上也端着东西,好以整暇垂着脑袋,看不见的口中发出“兹啦兹啦”的声音。
墨然鼻尖传来很香的味道,刹那间饥肠辘辘。
走廊上亮着感应灯,但因为墨然门内没有开灯,所以她实在看不清他到底在吃什么。
吃得津津有味,简直到了忘乎所以的地步。
听到开门声,马以宣蓦然抬脸,歪着脑袋朝面无表情的墨然笑着。
他无比谄媚地问:“要不要来一碗?”
是牛肉方便面。
看他活得好吃得好肤色也很好,墨然敛下眼底潋滟的光芒,默了一会,握着门把,转身就要把门关上……
马以宣除了人不傻,视线也毒,反应还很快。一下子意识到她的意图,伸出一脚,卡住门框。
嬉皮笑脸得很欠揍,“这腿已断过一次,多一次也无妨,刚好配成一对。”
语落,拿着一次性筷子又夹了几根面条放进嘴里咀嚼,顿一会,才接着云淡风轻地往下说:“但是,麻烦你开下手机。”
“劳烦你家弟弟先派架私家飞机过来,你再压断它,可以么?我怕血流得太多,会晕。”
就这样半谄媚半威胁,马以宣成功入了墨然的房。
他哼着歌收拾走廊上的行李,欧巴般性感的长腿儿一跨入房,望着那骚气逼人的开放式阳台,敏感意识到这房的门口不但与许绍兴的挨得近,就连阳台也是相临得没有任何缝隙。
正确来说,这是相连的阳台,中间没有任何墙板隔离,宽敞通透。
都说国外开放,马以宣确认,真开放起来就连阳台也不放过。
他咧嘴笑笑,状似无意的调侃,“好在有落地玻璃挡住风浪,要不这风吹进来,浪涌进来了,人不是可以直接躺在床上裸泳?”
墨然睨他,长时间的不作回应终于偃旗息鼓,她半启粉唇,凉凉地说:“想留下就别说话,想说话就滚蛋。”
“那我还是既留下又不滚蛋吧。”马以宣丝毫不在意她俨然持续了有一段时间的冷姿态,笑得很似宽宏大量。
隔壁还有一间房,没人住,恰好被他落了脚。
“什么时候离开这?”他不想说“你们”。
墨然,“……”
“下一站要去哪?”
墨然,“……”
跟空气说话,还是没有回音的那种。
马以宣并不气馁,眼见墨然漠然转身,没几步就要走入自己的房间,他忙不迭从行李箱某个夹层抽出一包方便面,扯住她的手腕,“要不要来一泡?”
墨然蓦然转过身,死死瞪他。
待看到他手上拿着的东西才深知自己误会了,整张脸冷不丁热了起来,失却了这个年纪应该有的淡定从容。
“要。”
她强撑羞恼,还在逞强。马以宣的手被她不着痕迹拂开。
“好。”马以宣收敛玩笑,正正经经应了一声,赶紧找水壶烧水去。
开玩笑,人家都误会到这种程度,脸红到这个境界了,他还能踩着人的羞意接着往上扯吗?不让他马上卷铺盖滚蛋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