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顺子赶了一晚上的作业，为的是今天忙碌的社交活动。顺子是莱丽十岁的闺女，心眼多着呢。孩子就是自己的好，怎么看怎么爱她，细长的眼睛，在烈日下总眯成两条曲线，这时，当妈的总打趣顺子，顺子不是佯装生气，就是配合着妈妈紧闭上眼睛。性子慢腾腾的，一点也不像莱丽。这也是她希望的，急性子有很多不好的地方，比如说沉不住气。董姐说孩子像个小古人，婆婆也说过孩子像个青衣，顺子身上确实有一种古典美，比如说透着娴静的气质。但是这头发有点让当妈的不满意，随上了。又浓又硬，偏偏孩子非得留长发，甩着一个马尾，有时一起静电，全炸起来了，强子总说像“猛张飞”。孩子对爸妈的挪揄从来不着急，一笑了之。
顺子下午就让强子送去她同学那了，给她同学庆祝生日去。她同学的父母在胡家园华北陶瓷市场那有个店面，卖石材。晚上去接她时，在她同学那呆了一会。这是头一次进人家店里去，一个大厅，中间供着财神，电视那侧做了一个展示强，用各种石材做装饰，对面是沙发，一个茶几，上面放着茶海和茶具若干。夫妇俩是福建人，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在南方上学，小女儿一直带在身边。两个都很面善，年龄和我们相仿。丈夫架着眼镜，说话声音细细的，妻子很柔美，南方口音很重。一个劲儿地给我们让水果。南方人爱喝功夫茶，丈夫娴熟地完成了一套看茶的程序。给我和强子一人一个小茶盏，用公道杯给我们倒上，品了品，确实很香。强子这两天感冒着呢，有些发闷，莱丽倒也不客气，边喝茶，边和夫妻两个聊开了。两个人95年就来这边了，刚来时，这个陶瓷市场只有8家店面，哪想到现在，这片已经有500家了，丈夫感叹生意越来越不好做，莱丽安慰到：“这片市场在华北地区应该是规模很大的了，辐射面广，薄利多销呗。而且，您也在这将近20来年了，应该有一定的关系网。”他又往茶壶了续了些水，说：“是呀，有不少关系，可是有的生意谈不来，也不想做。这不比瓷砖，那些有品牌，利润空间大，客户有的就是冲着牌子来的。不像石材，这是一种基础性的建材，没有品牌，只有价格上的竞争，有时这一单生意做下来，利润很薄，我们只能靠量取胜。”我望了望店外侧堆放的那些石料，想必这也占去了夫妻俩不少钱。南人做生意一向是很精明的，这20年，在这的打拼应该是不容易的，挣了钱就铺货，这样周转下来，总是货在压着资金。妻子说话声音很悦耳，爱笑，面庞很干净。她用闽南话和邻居们说话，莱丽他们就像听天书一样。看了看时间，觉得应该回家了，莱丽就上二楼找女儿，上面的居室也没有装修，墙皮都脱落了很多。摆设很凌乱，莱丽知道平时他们忙于生意，可能没有闲心去收拾居家。想到这，莱丽也怅然了一下。以前，她也开过店面，也和强子曾在一个小隔间里住了一年，那就是个睡觉的地儿。也能睡得很香，顺子和夫妻俩在一起，腰都不能直起来，相互偎依着，有种酸疼的幸福。总是有这样一种交换法则，用付出交换梦想，这付出包括干事业的激情和前期的工作，进行中的努力和创意，金钱和时间的贡献、日常生活中雅兴的泯灭，等等，所有这些都是一厢情愿地想去换来那梦想。你不能评价这付出值不值，只能去体会什么叫做奋斗，什么叫做白手起家。什么“小资”呀、“文艺”呀、“享受生活”呀这样的词汇不能形容这样的人，奋斗中的他们也不屑于这样的评价，他们像《老人与海》里的渔夫一样，在生活这片汪洋中奋力搏击，胜之我幸，不胜也虽败犹荣。莱丽尊敬这样的人。
12月1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