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份,我的情不变我的爱不变,月亮代表我的心,轻轻的一个吻……”
随着情切意绵优美扰人的男歌声,潘成龙在三人沙发里紧紧地抱住花花,在她那充满女性魔力的红润柔软的嘴唇上轻轻地吻了起来。
“啊!”潘成龙一声惊叫猛地缩回身子,用手紧紧地捂住他的腮帮子,在那里深深地印着两排门牙的印痕。
“哈哈……”花花看着潘成龙那一副惊惶失措的表情,开心地放声笑了起来,她一边笑一边在沙发里前伏后仰地翻滚着。
“花花。”一声严厉地呼唤立即关闭了花花那开怀放浪的笑声。
“啊,爸爸!”花花从沙发里一下子就弹跳了起来。潘成龙也小心翼翼地站起来,他的手仍然捂着火辣辣的腮帮子。
“你们在闹什么。”父亲威严地审视着这一对年轻人。
“我,我在让他清醒一下。”花花忙乱地回答着父亲的问话。
“是,是的,她是在让我清醒一下。”潘成龙有点尴尬地附和着花花。
“啊,爸爸,这就是我给你说过的小龙,”花花笑着上前扶住爸爸的胳膊,一面用带有几分撒娇的声音说着,一着面向潘成龙递过一个眼色来。
“啊,厂长,啊,伯父,”潘成龙会意地堆上笑脸,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美的烟盒。
“唉,这是我爸爸。”花花把爸爸两个字说得很重,同时向潘成龙投过去一束怪嗔的目光。
“噢,爸爸,”潘成龙立即改过口来,利索地打开亮光闪闪的烟盒,从中抽出一支香烟恭敬地向花花的爸爸宦海递过去,“爸爸,请抽烟。”
“哼,”宦海轻蔑地看着潘成龙,“年轻人,还是留给你自我享受吧。”
宦海说着倒背着从手看也不看潘成龙一眼大步向里间走去。花花向潘成龙伸伸舌头做了个鬼脸:“怎么样,我不是早给你说过了,你未来的老丈人不好对付吧。”
“哼,”潘成龙用鼻子轻轻地哼了一声,就势很自然地把拿着烟卷的手抽回来,在烟盒上有力地墩了两下递到嘴角,“嚓”地一声打开气体打火机,在哧哧作响的火苗上点着烟卷狠狠地吸了一口,就大步向门外走去。
“唉,”花花追上一步,“你要像斗败了的公鸡一样撇下我跑了,你小心我给你没完啊。”
“你等着瞧吧,老东西会自己把女儿送到我手里的。”
“咦咦,看把你能的,我看,你头上是不是出了角了。”花花讥讽地撇着嘴就要伸手向潘成龙的头上摸去。
“拜拜。”潘成龙转身向花花一挥手,飞过来一个吻就跨出了房门。
“砰砰砰,”厂长办公室的门被轻轻地敲响了,厂长宦海头也不回地坐在办公桌后面看着一份即将交付打印的干部任免名单,“进来。”
门开了,潘成龙风度潇洒地走了进来。他看一眼办公桌后面傲慢得连瞥也没有瞥一眼来者是谁的厂长,就坐在了厂长办公桌对面的一把藤椅上,自若地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取出一根烟在烟盒上砰砰地墩起来。宦海当厂长以来还没有遇到过有人敢在他的办公室里不得到允许就坐下来,而且这样放肆地墩着烟卷。一股无名之火立即就冲上了脑门,他满脸怒容地抬起头来,这不正是那天在他家公然敢与他闺女亲嘴的潘成龙么。他顺手抓起电话向话筒命令着叫通讯员来一下,接着他又低头去看他的文件。潘成龙打着气体打火机,满不在乎地点着烟卷,把身子靠在藤椅上,轻松地向空中吐着烟雾。
“厂长,你找我。”小通讯员蹑手蹑脚地走进厂长的办公室,怯生生地低声问道。
“把他给我赶出去。”宦海仍然没有抬头。
“那就请你……”小通讯员为难地向潘成龙示意让他离开。
潘成龙并不去理睬小通讯员,他深深地吸一口烟,慢慢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稿纸摊开放在宦海的面前。宦海抬起头来,一眼就看到那张皱皱巴巴的稿纸上显眼地写着一行标题:“关于宦海的问题的反映”,标题下面的抬头是地区纪律检查委员会。他来不及看内容就急急地把目光移向稿纸右下角的落款处,然而落款处却缺着一块,没有反映问题人的姓名。他脑子里轰地一下,他还从来没有想过,在他管辖的范围内还会有敢在他头上动土的人。潘成龙从藤椅里站起来只瞥了一眼脸色通红的厂长就大步向门外走去。
“站住。”宦海向潘成龙急急地叫了一声。
“是命令我站住呢,还是请我坐下。”潘成龙不屑一顾地冷笑着。
“啊,请,请坐。”
潘成龙又泰然地坐回到藤椅里,继续有滋有味地抽着他的香烟。
“你去吧。”宦海向通讯员挥了一下手,小通讯员就好像得到大赦一样赶忙离开了厂长办公室。
“这,这是从哪里来的。”宦海脸上堆上了不自然的微笑。
“从一个字纸篓里。”
“啊。”
“你不会认为我的行为太卑鄙了吧。”
“哪里,哪里,你是一个很有心机的人。”
“厂长过奖了。”
“那,这,这下面的那个角呢。”宦海向潘成龙投去一束询问的目光,目光里闪烁着急切的神色。
“我在把这些碎纸块从字纸篓里捡起来粘好的时候把这个角给留下来了,不过你若愿意要,我还可以给补上。”潘成龙顺手把一片碎纸放到那张稿纸的缺角上。
“啊,是他。”宦海瞪着一双吃惊的眼睛紧盯着那片碎纸上的名字:古中平。
十年前,河东化工厂刚刚动土兴建,那时候的宦海只是一名土建技术员,由于他的精明很得书记兼厂长古中平的赏识。在那紧张的建厂工作中宦海是古中平最得力的干将,他曾向别人夸口说,如果没有宦海这个德才兼备的人物,河东化工厂的建厂工期最少也要延缓一年。宦海也倍受感动地逢人就讲,古厂长是他这一生中遇到的最圣明的领导,他愿意跟着他干一辈子,情愿为他牺牲一切。于是,在与古中平的交往中,宦海俨然以古厂长家庭中一个成员的身份出入自若,吃喝随便,忙里抽闲把家里诸如买粮买米拉煤劈柴之类的杂活全干了。古中平的妻子任爱莲对待宦海更是倍加关心,就像对待一位得宠的小弟弟一样关心着他吃,关心着他穿,关心着他的一切。然而就在河东化工厂的土建施工正处于炽热阶段的时候,意外的事情发生了,宦海被公安局拘留了。原因是基建工地上一名探墓工小刘突然服毒自杀,人们纷纷对这位探墓工的自杀提出质疑,而这位探墓工平时与宦海的来住又最密切。公安局根据群众的反映把宦海作为他杀嫌疑给拘留了起来。古中平对此事十分恼火。他认为有些人向公安局反映的情况是别有用心的,因为宦海平时对领导的亲近必然要遭到一些人的反感。而公安局的多此一举则是无事生非了。那天他和妻子任爱莲去拘留所探望宦海,宦海一见到他就号啕大哭起来。
“厂长,你可要为我做主,你可要救救我啊,我可是天大的冤枉,我哪里有杀人的胆呢,再说小刘,和我在一起就像亲兄弟一样亲,我能干这种事么,谁可知道他有什么心事一时想不开呢,哎呀,这个小刘啊,你可倒好,眼一闭腿一蹬走了,把我可害苦了。厂长这不明摆着是有人跟你过不去么,看你平时对我的工作支持得多了,心里就不自在……’
“小海,别这样,你的为人谁不知道,让老古回去给你想想办法,再说工地上说什么也离不开你啊。”任爱莲被宦海哭得心里乱乱地,她偷偷地抹一把眼泪,把装满苹果、罐头的网兜塞到宦海手里。
“我,�我,�”宦海紧紧地握住任爱莲的手抽咽着,“任大姐,我以后一定报答你和古厂长对我的恩情。”
古中平一转身就气呼呼地跑出接待室,径直走进公安局局长的办公室。任爱莲安慰几句宦海也急急地跟了出去。
后来在地区领导的干预下,宦海以查无实据为前提放了出来。因为如果不这样办,河东化工厂这样一个大的工程,竟会因古中平的辞职而延误工期了。这样的损失,是没有人能够承担得了责任的。
自从宦海从拘留所回来以后,他更加百倍勤恳地工作,整日忘我地奔波地工地上。古中平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宦海从技术员提拔为基建科长。几年后,在全国推行的经济体制改革中,古中平又响应号召激流勇退,心甘情愿地从领导岗位上退了下来,让贤给宦海。根据他自己的意愿在厂里只担任了一个副厂长的角色,以便放手让宦海在这块天地里大显身手……
“厂长,”潘成龙站起身来对陷入沉思中的宦海说,“我是不是该走了。”
“啊,这,”宦海强装着笑脸,“这件事最好不要对外人……”
“我想,你现在大概不会再拒绝我对你的敬烟了吧。”潘成龙的嘴角上挂上了一丝狡黠的笑容。他顺手从口袋里掏出一盒香烟扔到宦海面前,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厂长办公室。
宦海眼睛紧盯着潘成龙扔在桌子上的那盒烟,山花牌的,这是当地的产品,连学徒工也不愿意抽的,价格只有一毛九分钱的香烟。他纳闷地拿起烟盒来慢慢地打开。啊,宦海不由地惊叫一声,原来烟盒里满满地塞着的是用大团结卷成的特殊烟卷。宦海一把将烟盒塞进口袋,从桌子上拿过那个厂长任命书,果断地在已经拟好的任免令下面飞速写上:
免去古中平同志副厂长职务。
任命潘成龙为厂办主任。
接着他在任免名单下面写上立即打印下发的字样,最后签上宦海的名字。他把钢笔啪地扔到桌子上露出了一丝轻松而满意的笑容。
夜色黑沉沉地笼罩着大地。河东化工厂的家属区里一片沉寂,只有各家窗户里的灯光透过质地不一,图案各异的窗帘,像一只只神密的眼睛在窥探着这黑暗中的一切。机要员苗芳腋下夹着一个文件夹在夜色中匆匆地走着。她的脚步很轻,这是她经常接触领导所养成的,也是她干的这一项工作所必须具有的规矩。她转过几排房舍又拐过一个死角,跨进厂长宦海的小院,来到厂长的卧室门前,小心地伸出手拳起手指来上前去敲门。
“干脆,干掉他。”一声低沉的、恶狠狠的声音隔着房门传了出来。苗芳一惊,她举起的手停在了离门只有几公分的地方。她打了一个寒噤,浑身的皮肤立即紧抓抓地起满了鸡皮疙瘩。
“胡来,”这是宦海的声音,“你们他妈的都是笨驴。”
“那这可是蹲班房,要小命的事啊。”
“他不过是怀疑我有什么问题么,再说他的告状信是发到地区纪委的,这个地方你们就放心好了。”
“那也不能便宜了这个老小子。”
“这是当然喽,恐怕他以后就没有闲情逸致去关心别人的事情了。”
苗芳慢慢地往后退着。她知道厂长是最忌讳别人在他说话的时候打搅他的。更何况,今天晚上的谈话,又是这样地不寻常,这样地令她不解和胆怯。她轻轻地转过身来,恨不得一下就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突然文件夹从她腋下滑落出来,啪地一声掉到了地下。
“有人!”屋子里传出一声低沉有力,但带有惊慌的声音。
“谁!”一声慑人的吼叫声从屋里甩了出来。
苗芳刚拣起文件夹,被这突然的喊声一震,不知所措地一动也不动地站在那里。突然间她好像明白了什么,不顾一切地拔腿就住外跑。懵然中她好像听到了身后的开门声和杂乱的脚步声。她顾不了那么多,只顾拼命地向自己的宿舍跑去。就在苗芳快要跑到宿舍门口的时候,她突然重重地撞到了一个人的怀里,那个人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撞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看见。”苗芳赶快上前扶住他。
“啊,是苗芳,你怎么啦。”
“啊,是古书记,”尽管古中平现在任何职务也没有了,但是人们仍然对他保留着他过去书记兼厂长时的称谓,苗芳也不例外,“快,快到我宿舍里来。”
苗芳不由分说地把古中平拉进了她的宿舍。
“苗芳,你怎么啦,这么慌张。”古中平拉着苗芳的手在黑暗的房间里摸索着,“苗芳,你的灯开关在哪边。”
“不,不,你不要开灯,这里是床,你坐下。”
“哦,�那你快说到底遇着什么事了。”古中平急切地问。
“我,”苗芳刚一张口突然又咽住了,她说什么呢,就凭那片言只语又能说清楚什么呢,而且说出来她会么样呢,她犹豫起来,“我,我也说不清楚。”
“你不要急,慢慢说,到底怎么啦,不要害怕,有我在你身边呢。”古中平在黑暗中拉苗芳在床边坐下。
“砰”地一声房门被踢开了,几支亮晃晃的手电光向着古中平和苗芳的脸上射过来。
“哈哈哈,实在对不起,耽误你们的好事了。”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不过也不算耽误,看来事情已经办完了吧。”
“你,你们这是干什么。”古中平被这意外的事情弄糊涂了。
“干什么,这你还不清楚,我们是捉奸拿双来了。”
“你们胡来。”古中平气得吼叫一着。
“啊,真是猪八戒爬城墙倒打一耙,是我们胡来,还是你胡来。”
“我们在说话。”
“说话为什么不开灯。”
“这……”
“这什么,不好说了吧。”
一个人用手电筒在房间里晃了一圈,上前拉开了电灯。
“哈哈,你们看,他俩还拉着手呢,哎呀真不害臊。”
古中平这才发现他还紧紧地攥着苗芳的手。她的手在他的手里就像一块柔软的玉石一样凉津津地打着哆嗦。苗芳脸色苍白,像一个傻子一样瞪着一双直愣愣的眼睛一动也不动的坐在床边。
“啊,你这个老东西,老老的了还拈花惹草的,”任爱莲一冲进门就哭喊起来,她一下冲到苗芳跟前,抬手就向苗芳的脸上狠狠地扇过去一巴掌,“都是你这个小不要脸的破货,啊……”
一滴血从苗芳那苍白的颤动着的嘴角里流了下来,她一丝也不动地坐着,好像任爱莲打的根本就不是她自己的脸。
“混账!”古中平一下子跳了起来,一巴掌重重地扇在了妻子的面颊上,更大的一滴血从任爱莲的嘴角里淌了下来。她一下子止住了哭,愣愣地站在地上,两眼瞪着古中平,好像眼前这个人根本不是与她同舟共济几十年的丈夫,而是一个她一点几也不理解的陌生人。屋子里静悄悄地,一点声息也没有。突然,任爱莲像疯了似地向门外冲了出去。古中平一愣,赶快就向外面追去,但是他被一只有力的手给挡住了,“古书记,你,还是不要去追她了吧,本来,他们找我说这个家里有人鬼鬼祟祟地也不知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要我来看看,我就不想来,更没有想到会是你,你是我的老领导了,而且是我的……”
“宦海,难道你也相信。”古中平气呼呼地盯着宦海。
“在事实面前,我不能不信啊,再说又有这么多人在场。”
“你,你……”古中平气得什么也说不出来。
“不过也没什么,按照治安条例,不就是拘留几天罚几块钱么。”宦海满不在乎地带有安慰的口气说着,“家里的事你放心,爱莲姐,我照护一下。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你们这样是要犯错误的,我倒没什么,人家苗芳还是一个孩子。”
“这你放心,我们不会难为她。”
“嗨,还怪讲交情呢,那你到公安局自首说是强奸,不就把她给洗出来了么。”又是那个怪声怪调的人。
“放肆。”宦海吼了一句,回身对一直站在身后的保卫科长老牛说,“老牛,你就陪老古到派出所去一趟吧,不要叫人家再到这里来带人,影响挺不好的。”
“好吧。”老牛应了一声。
“你们谁也不准出去散布流言蜚语,谁要是搞小动作,我处理谁。”宦海严厉地向房间里的人下达着命令。人们都乖乖地退了出去。
“那,咱们走吧。”老牛低声对古中平说。
古中平回过头来看一眼坐在床边傻愣愣的苗芳,又瞪了宦海一眼,就大步向门外走去。老牛悄悄地,紧跟着也跨出了房门。
“我衷心地谢谢你,一番关怀和情意,如果没有你给我爱的滋润,我的生命将会失去意义。”
啪,花花板着脸,不重但却也不轻的一巴掌实实惠惠地落在了潘成龙的脸上。“别踩着鸡脖子买片汤了,难受死人了。”
潘成龙一下了闭上了嘴 ,�恼火地看着花花。他真想给她两家伙,但是不能,他清楚地知道这位厂长小姐的脾气,他要赢得她的爱情还是要付出代价的。�他咂了咂了嘴,无声地咽下一口唾沫,只好中断了邓丽君的抒情歌曲。
“哈哈哈……”花花开心地笑了起来,她笑得是那样地爽朗和开怀。突然她又猛地抱住潘成龙的脖子用手轻轻地在他的脸上抚摸着,“乖乖,打疼了吗,你生气啦。”
“你,你为什么总是要冷不防地给我一家伙呢。”潘成龙佯嗔地低声说。
“小傻瓜,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臭布袋,”花花一边调皮地说着一边继续用手在她打过的脸蛋上抚摸着,“怎么样,现在不疼了吧。”
“唉,你啊。”潘成龙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这就叫做,先打后扑拉,必定是行家。”
“嗨,你这算是什么行家呢。”
花花没有吭气,她一下子紧紧地抱住潘成龙的脖子把她那滚烫的脸蛋紧紧地贴在潘成龙的脸上,他们就这样一动也不动地斜依在沙发里。
“唉,你爸爸就要回来了。”潘成龙悄声说。
“我不怕。”
“你真的不怕。”
“我只怕你飞了。”
“那我今天晚上不走了好吗。”
“你又胡说了。”
“真的,不是胡说,是真的,爸爸他晚上不会回来了。”
“你怎么知道。”
“我就操着这个心呢,怎么样,把门销上吧。”
“去你的吧,”花花一把推开潘成龙,“别吃了豆腐想猪肉了,我告诉你,想偷吃嘴是不行的,快走吧,我爸爸快回来了。”
“他不会回来了。”
“那我还有事呢。”
“深更半夜的有什么事。”
“要去幽会一个朋友。”
“你……”
“我怎么啦,又反胃了,酸劲又上来了是不是。”花花说着从沙发里站起来,顺手抄起一个鸡毛掸子在手里晃悠着:“快走,不然我就又要叫你清醒清醒了啊。”
潘成龙苦笑着,无可奈何地向门外走去。在门口他回过头来看花花一眼,花花向他晃晃手里的鸡毛掸子说了声拜拜就上前关上了房门。
苗芳像一尊木雕一样静静地坐在床沿上,嘴角里流出来的血已经干了她也没有去理睬它,她忘记了时间,忘记了一切。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对她来说只是一场恶梦,她多么想从这场恶梦中早点醒来,可是总也醒不过来。其实她什么也没有想,她的神经就像她的身体一样,统统都麻木了。这时候花花像一阵旋风一样旋了进来,她一进门就嚷了起来。
“芳姐,你这是怎么了,房门大开,一个人憨憨地坐要床沿上想什么呢。”
“啊,我,啊,花花。”苗芳被花花这么一嚷从迷茫的状态中惊醒过来。
“啊,芳姐,你嘴角里怎么有血,是不是和男朋友生气了。”花花吃惊地看着苗芳。“嗨,那些男性公民啊,你就不能对他们示弱,你看我那一个,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要不捶他啊,他就烧了高香了,他哪里敢碰我呢。芳姐,你说是哪个穷小子,不用对我保密了,说出来我替你去收拾他。”
“花花,你,我哪里有什么男朋友啊。”
“那你是怎么啦。”花花把毛巾在脸盆里绞湿帮苗芳擦去嘴边的血迹。
“花花,没什么,是我不小心碰了一下。”
“嗨,那就自认倒霉呗,没有碰瞎眼睛碰歪鼻子碰掉门牙就算幸运了,好啦好啦,以后可要当心啊。”
“花花,你……”苗芳看着花花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么。”
“你,今天晚上就睡在我这里吧,我有点怕,不知,不知为什么。”
“嗨,那还不容易,睡你这就睡你这,你又不是愣小子谁还怕你不成。”
苗芳从床边站起身来,关上房门,摊开被子对花花说了句那咱就睡吧,就和衣上床钻进了被窝。
“芳姐,你怎么不脱衣服。”
“天不早了我不想脱了。”
“我可享不了这个福。”花花说着利索地脱去外衣,只留下一件小背心和裤衩,顺手拉灭电灯也钻进了被窝。她今天和潘成龙玩了整整一天,实在是够累的了,反正苗芳好像有什么心事不愿多说话,她也就闭上眼睛很快踏入了甜美的梦乡。
睡意朦胧中,花花突然发现潘成龙蹑手蹑脚地来到她的床前。她闭着眼睛故意不去理睬他,她心里暗暗责怪他,这个人真没意思,既然已经叫人家给赶走了,又何必深更半夜的前来纠缠,真烦人。花花不愿意使他太难堪,因为她的确是爱着他的,平时她总是捉弄他,那是有意逗他的。可是今天晚上他也不知道从哪里得知父亲不回家了,就纠缠个没完。可他是怎么进来的呢,门不是关着的么,管他呢,看这小了到底要干什么。潘成龙默默地站在床前,用手轻轻地摸索着。他摸到了她的头,他慢慢地弯下腰来喘着粗气在她的脸上不停地亲吻着,一只手颤动着伸进她的被窝沿着她的腰部慢慢地向下摸索着,最后插进了她那紧贴下身的三角裤衩。忽然一个寒颤,花花从睡梦中惊醒。她突然意识到她是在苗芳的宿舍里,她身后就睡着苗芳,这个潘成龙也太不顾鼻子不顾脸了,竟然赶到人家家里来了,她一气之下伸出手来照着压在自己脸上的那个脑袋就是一耳刮。
“唉,宝贝,别打,是我。”一个低沉而又熟悉的声音。
“啊,爸爸!”花花嗖地一下从被窝里坐了起来,顺手拉开了电灯。
“啊,”宦海猛地从被窝里抽回手来,由于用力过猛只听到嚓地一声扯破了花花的小裤衩。他惊异地看着女儿,女儿那意外中夹杂着愤怒的目光刺得他浑身火辣辣地。他急忙转过身跑出门外,他一边跑一边装着若无其事地哼着他那平时最爱哼的没有词的小调,来掩饰他内心的慌乱,“郎咯里咯,郎咯里咯郎……”
花花气呼呼地跳下床来,光着脚板扑向门口啪地一声甩上了门。当她回过头来的时候才发现苗芳一手支着床斜坐在被里,直愣着两眼看着她。
“啊,芳姐,把你吵醒了是吧,”花花哈哈地笑起来,“是我爸爸来找我要钥匙的,他把钥匙锁到家里了。”
“我,我不知道,我什么也没有看见,”苗芳惊慌地摇着头怯生生地说,“是你,关门的声音把我吵醒的。”
“管他娘嫁给谁呢,睡咱的觉。”花花抛出了一句她平时最爱说的话顺手关了电灯钻进了被窝。可是她怎么也睡不着,她好像觉得在她的脸上粘附着一层有毒的液体在不停地腐蚀着她的面颊,尤其是那条被扯烂了的裤衩就像一个多足的软体动物一样在抓挠着她身体上最隐讳的部位,使她浑身都起了一层厚厚的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