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序

1

我们的城市阴气很重。

在这里,你遇不到真正的好天气。我们的天空是最不讨人喜欢的窝囊员工,而他的上司太阳则总是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不情愿地把阳光里最滥劣的一部分分给我们。但没关系,太阳冷漠的表情于我们是习惯了就好。

我们的城市还保留着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大部分建筑;也还保留着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奢侈观念。男的喜欢开一辆车乱蹿,似乎排出的尾气越多越能显示出阔绰;他们喜欢像痞子一样光着膀子打桌球;他们喜欢把自己打扮得流里流气的,成群结队地沿街无目的漫游。女的喜欢在耳朵上打一串孔,戴着闪闪发光的假珠宝乱晃,她们喜欢把头发拉黄、烫卷;她们喜欢黑丝、短裙、小高跟;她们喜欢可以用来满足虚荣的漂亮东西。生活就像一部灰白影片,所有人都在疲惫却用力地活着,像蚯蚓一样,用各自的方式去追逐美好。

2

2

这天的天气奇怪的阴惨。北边透出来青灰色的光,南边的天空则泛着冷蓝色。在这里我把日期写下来,以便日后得知是哪个世界名人出生或死于这天才导致了这种天气。公元二零一一年十月二日。

听说人死了之后就会变成不会思考,到处乱飘的魂魄。我生活在这个空气里到处浮动着陈旧尘埃的城市,接收着上个世纪的亡灵传送来的脑电波,我觉得我渐渐也失去了知觉忘记了呼吸,变成目光游离的魂魄。

现在我能听到的是五楼外小区隔壁巷子深处的犬吠;大风在楼顶的呻吟;以及我旁边翻看我练习册的女人呼吸声和翻页声。我觉得自己两目放空,几乎是死去的了。可我又有知觉,我能感觉到脑髓在发痒,细小的、散落各处的痒细胞聚集起来,形成肿瘤一样的东西,胡乱膨胀,占据颅骨仅剩空间。但我妈的声音还在继续--她看不见我头颅里的那场战争,她有权心安理得地催化那场战争。

可是我不行。我不知道那种抵触情绪来自什么,但我的的确确需要一个发泄的出口。

我从桌边站起来的时候她下意识地挪开腿给我让路,眼睛却始终瞅着我的化学报纸。老式的直筒裤脚和嵌上灰尘纹路的皮鞋让我在那瞬间忽觉心酸。心酸的是她有我这样一个不会体谅人的女儿。我只看到了精致好看的腾讯钻石图标;我只看到了商场橱窗里的新款衣服和鞋子;我只看到暮色四合时天空疲倦却仍旧美丽的笑容……我却没有看到秋冬的萧索和寒凉,以及匆匆行走在荒冷街道里的母亲。

但那些想法也只是一闪念的事。也就是一汪平静污浊的死水不经意间冒出个水泡,瞬间即逝。一旦如履释重地走出那个房间,厕所都成了竖着“自由”路标的地方。我利用好一分一秒的时间,拇指飞快地在微博和小说的页面上点动。同时还在祈祷我妈忘掉我的存在。只是不消五分钟就听见她急促的声音。

“小亦,小亦……”

“恩--”我的声音散漫无力,代表我不想回去她旁边。

她听不出我的抗议,并且更加不满地,“你又开始浪费时间了吧!你天天就这么慢,还说你学不会……”

很配合地,“肿瘤”在这时候又骚动起来。我一边提裤子,一边胡乱怪叫一声打断她。等一切纷纷安静下来,只剩下楼顶外的风吟狗吠和亡灵们的脑电波“兹兹”作响时,我才发觉,眼前的世界又荒凉了半截。

3

3

我的这十多年光阴一直在做着几道重复的练习题。 比如今天,国庆节的第三天早晨,我正在练习死亡。

我该感谢上帝曾在我的生命中插放了某些个正常人。这样,每天立起来背着阳光行走的我才不至于永远像刚从死人堆里爬出的僵尸一样恐怖。

那些个参与我生命活动的正常人,他们可以警告我戒掉对血猩的嗜好,极富责任心和爱心地让我以后学乖点,思维别那么畸形;他们可以毁掉我固执的信仰,他们可以极富公平正义心的,在连也我被镜子里那双干净瞳仁迷惑十多年后,让我看清那眸子底处真实的自己有多腹黑;他们可以在我也意识到“我其实很腹黑”这个惊忍事实后在我名字后面啐口水。

他们可以凭空出现,再凭空消失,不留一点痕迹,也几乎不会改变我的生活轨道。就比如我在这个城市这个家里早上醒来的第一个想法一成不变的是装死装睡。我用这种方式来避开我和我妈的交谈--即使只是短短一个清晨,我宁愿死赖在床上浪费掉也不愿多说一句抑或多听一句。

我不是任性或怪僻。要知道,这个习惯跟随了我很多年。我改不来,亦从来没有改变的想法。我知道我的生命我的光阴在这拖延中浪费得不少,可是没办法,我害怕我起得早了她会意外又高兴地说:“今天起这么早?”我害怕她会掩饰不住欣慰,微微抬起嘴角;我害怕她一本正经地指挥我去念英语,就像军官指挥一个唯唯喏喏的新兵……这些害怕都是我说不出缘由的。可是我怕得就像古时无知百姓畏惧鬼神和瘟疫,就像刚刚咽下一颗不知是毒药还是良药的惊恐小痞。

所以,我还是宁愿等她愤怒地对我喊:“快起来看书去!早上的大好时间都让你浪费了!”今天她又加了一句“我出去一趟回来稀饭都熬干了,你也不起来帮帮我。”真奇怪,我又没有答应过帮忙看锅,稀饭干锅了怨我做什么?我翻个身蒙好被子继续睡。我妈忍无可忍,抓起枕头往我身上乱砸。我这才懒散地坐起穿衣,开始面对一个新的枯燥无味的白昼。其实根本无所谓新旧,我每天都这样活着,忘记了是怎样开始的,似乎也不会有终结的一天。只是我心里明白,我该为高考做准备了,为了那些值钱的分数,我终会像蚯蚓一样没命地学习,昏天暗地,别的什么都不在乎。

在我边吃饭边思考蚯蚓的问题时,我们听见楼下有人吆喝:“卖破烂儿嘞--谁卖破烂儿--”。我妈闻声先走到厨房拉拉窗子,可怜那久经油烟摧残的窗框早就坏了。她又走到客厅,拉开窗户伸出头去,“你上来吧!”

“小亦,把家里你那些书卖了吧。”她用的似乎是商量的语气,可是已经径自把那些年旧的书从纸箱里“哗哗”倾倒出来了,像根本听不见我嘴里的“不行”。我原本还打算等我老了再用那些书重温儿时旧时光呢。看来我妈意已决,翻箱倒柜地搜集旧书。我见状,不再说什么,只上前拣一些自认为还有价值的,搁回书桌上。

这本是我还没读完的《论语》,留下;这本是我初三写句子的本子,留下;这本是六年级上册的物理讲解资料,翻都没翻过,以后也没用了,扔吧;这本是非典时期我在家翻出来的寓言故事,那个时候我还在小学一年级,认识的字不多,却可以对一本没有连环画也没有注音的老式书着迷(现在市面上已经见不到这种书,它看起来像是妈妈年轻时的那个时代买来的,纸质粗糙,破掉的扉页还贴着几张女明星贴纸,我不认识,不过看她们的衣着打扮估计也是八九十年代在香港红过一时的人物)--暮年的我再看到这本书时是不是会有更多感触?留下吧;这本是小学用过的作文书,我那时候最讨厌作文了,还在这本书上抄过两篇呢,哈哈,先别扔呢……

我妈随便收拾几摞东西后,小贩已经上来了。那是个典型的乡镇中年妇女,她问我妈还有没有别的什么要卖的。我妈指指我旁边一台久置不用的老式电视机,“能卖多少?”小贩晦涩地笑笑,“最多也就几十块。”这台老电视多少曾给我荒凉的童年带来些缤纷记忆,所以我想,就算只是卖个“回忆”也不止几十块的。可它确实是老了,在这个真正缤纷的信息时代,它早已变得沧桑。但这沧桑却是不值钱的,没有人会为了电器的沧桑买走它。我想也不会有人为了“回忆”和“怀旧”而收留它。

我妈最终没有卖掉那台电视,但我不保证如果再出现一个要价高点儿的小贩,那我下次回家时还能不能看到它。

小贩走了。时间滴滴答答地过。我一本一本过目那些旧书,为它们决定后半生的命运。我妈突然站起来,脚边的书堆无辜地向一边倾倒下去。我抬头看到她的背影。看到她几乎是恼羞成怒地握着几张笔记本纸走出书房。接着我听见厨房天然气灶点燃的声音。等到焦味渐渐弥漫过来,我才恍惚意识到什么--她在烧我的东西。

估计被烧的是我初一时的信件。但没关系,三年前的冬天我也曾花一个下午的时间去烧那些信。没能够烧完的,我把它们藏在大绒熊玩具的脑袋拉链里。可还是很快就被发现了。那一小把关乎荣辱的纸条被一根颜色恶俗质地粗劣的皮筋胡乱捆扎着,像战利品那样摆在书房的茶几上。那时她问树是谁。“死了。”我埋着头吃菜,那盘青椒肉丝咸得要命。

“死了就好。”她说。

那只玩具绒熊还是无辜地倚在蓝皮沙发上,周围的灰尘也没留下“有人来搜查过”的痕迹。当时我想:这个女人真厉害。可事实上,是我多年来仍在犯着一个常识性的、又可以置我于死地的错误:我不无天真地相信这间老屋可以帮我保住许多秘密--只要我把那些细小琐碎的线索藏得尽量深一些,再尽量深一些。我给忘了--这间屋子的真正女主人归根究底是我妈,她才是付了钱买下这房子的人,而我不过是一个拎着钥匙白吃白住的房客。所以我的那些“犯罪证据”会被出卖给老妈,完全是一件毋庸置疑的事--天啊,这么简单的道理我竟然现在才明白。但是晚了,她已经又翻到一些古亦小朋友的“罪证”了。

“这是什么?”她翻开一小摞本子。

当我把那些本子从她手中夺过来的时候,我们同时看到了某页上一个用蜡笔涂的、硕大的、猩红的“Hate”。

那一刻,两种不同概念的被羞辱感同时涌上我们各自的心头。

我歇斯底里地去爱去恨在她看来是丢她的脸、跌她的股。她不经允许翻看我的东西在我看来是隐私收到侵犯、权利受到羞辱。屈辱使我们疼痛,疼痛使我们愤怒,愤怒使我们几欲崩溃。

“天天上课时间都用来画这些,你能学好才见鬼!”我不吭声,她停顿一下,把语气调换到更加尖锐刺耳的高度,“把你不想让我看的都烧了吧,去吧,火盆都给你准备好了,去吧!”

火盆都给你准备好了,去吧。这样我就更可以肯定她刚刚烧了我的东西。我抱着那摞本子肃穆地走到厨房门口的垃圾桶旁。桶里面果然有一小堆灰烬。被火舌吻过的碳黑色纸张,隐约还留着幼稚傻气的字迹。它们静静地躺在那里,像在用沙哑的声音向世人倾诉一段青春、一份年少猖狂、一个未讲完先苍老的故事。它们死了,在火焰热烈的拥抱和爱里死去了,恢复生命本来的碳色。那一小份让我花了一个下午也没能销毁的东西只占用我妈几分钟时间就彻底消亡。

她真厉害。

我相信我的赞叹是由衷的,就像我相信所有赞叹拿破仑和希特勒军事才能极强的人也都是由衷的。

赞叹归赞叹。受过历史教训的人们不会再不顾一切地疯狂。我也不可能依照她说的再去烧任何东西。小心翼翼地,我把怀里的东西掀开。那是几份混合着情绪和数理化公式的演草本。我回顾起来,印象里有个女孩在写数学题,写着写着突然用力把心脏剜出来,将猩红稠密的血液涂抹在这些本子上,连同灵魂嵌在这本子里。血液骤然变冷,急促回流,好像真从这本子里伸出一只烧枯的、腐烂的、张牙舞爪的手掐住我的肩膀,把我拉往那个已逝的时代。我不敢再看。也不会再有人陪着我悲伤。

人已去,我只剩回忆。

4

我妈看起来真的生气了。

“你滚吧,别收拾了!滚吧!”书桌上几摞我捡好的书被她两胳膊扫下来。她瞪着地板,愠气聚在眼睛里。

我从容不迫地把那些书搁回原处,冷笑一声,“你怎么不滚?”

说完这句,我看见她两臂耷拉着,头也依然低着--就像失重的木偶。那一瞬间我开始恐慌,我是不是太过分了?我的那句“你怎么不滚”是不是太重了……她只给了我两秒钟自责的时间。两秒钟后,我分明又清楚地听见一句纯朴的家乡式脏话。

那一刻我就明白了,什么自责内疚都该去见鬼!我几乎是暴戾的,愤怒地把桌子上的书扔到地上,再把地上的书踢个稀烂。“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说罢,再踢一脚,踩过那些书的残躯扬长而去。

厕所里我对着哗哗放出水的水龙头命令自己不准流泪。

可是鼻子愈发酸了。

我索性不再思考,关上水龙头走出去,拎起书包。“我要走了。回淮阳。”我对她说。

“不准走。”口气是毋庸置疑的,霸道里有种不可一世。我忍了忍,才没再翻脸。可是我已经决定了,我得走,今天,马上,现在!要我再怎么容忍你的不可理喻?要我再怎么忍受你的羞辱你的反目成仇?你永远只会要求我,只会试图掌控我,永远不会关心我心里的东西,我都认了,你还要继续逼我么?

尽管我决意离开,在她允许之前我还是不敢轻举妄动。所以我还在门口死撑着,等她的立场败下来,等她放我走。

我妈看看我,“等一下”,她转身走进中间卧室,出来时手上多了几份学习报。她换了一副表情,声音也温和许多。“看完它。”

无聊。

真无聊。拖延时间就能困住我么?我脸上的皮肉又开始冷笑。“我看完就让我回淮阳?”她愣了一下,随即脸上放出兴奋的光,“恩!你看完就让你回去。”

你吃糖嘛?吃。你先把早餐吃了,我再给你糖干嘛?好。哎呀对不起哦小弟弟,我忘记给你带糖了。

就像这样,先用甜头把对方哄住,等达到目的后再“过河拆桥”。她最会的就是这种伎俩,哄人永远跟哄小孩似的。可是她以为,我的智商真和小孩一样么?

我把报纸看完,重点地方做了标记,拿给她过目。她说你这叫看完了吗,怎么也得把填空题做做吧?

你看,我说的没错吧?她一占优势就开始得寸进尺了。现在已经四点多了,等五点一过,去淮阳的大巴就几乎停了。那时就算我硬要走,她也会扯出一堆理由,比如“天黑了不安全”“明天再回去不行吗”之类的。

“填空题吗?”我笑。

“恩,只写填空题。”

“这可是你说的。”

我的填空题也写完了,注意,只写填空题。

她翻翻卷子,“选择题怎么不写?”

“你说的只写填空题。”

“……恩。”她审视报纸半天,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哎呀--我也不知道写得对不对。”

“肯定对的,”我接上去,抢回报纸,作匆忙状,“四点半了,我再不走一会儿该没车了。”

“你不是一直想去吃那家‘豪特莱’的牛排吗?今天我请你你也要走吗?”

“恩,我走了”

“那这星期的伙食费你拿着。”

“好。”

“你这就走吗?”

“是。”

“真办丢人呀,该吃晚饭的时候走了。”她半开玩笑地埋怨。

我还想给予离别之前最后的抚慰,可一句“怎么会”还没出口就被防盗门“砰”的一声砍断了。刚才的那场对话我几乎连思考都没有,等周围都安静下来,我才感到从某个遥远地带传送来的心寒。

我走了很久,抬头望望西边天空,夕阳未落,还能烧得脸颊疼痛。回过身继续行进。燥热的黄昏街道,被热风卷起的大把尘土漫天飞。

我这样活在尘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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