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2.24走是吗?”
“该带的东西不要忘记了,回去好好学习,锻炼身体。”
正月十五的晚上,坐在一旁看电视的父亲突然开口说。
正玩着手机的我,敷衍地点了点头。每次开学前都要念叨几天,这么多年早已理所当然。电视机里音乐台放着筷子兄弟的父亲,想起来去年还是前年的父亲节,我用全民k歌录了这么一首作为父亲节礼物发给了爸爸,现在想起来实在害臊,赶紧唱完吧,我想。
我自认为是一个凉薄的人,五年前我离开了待了20年的小县城,来到陌生又新鲜的南方,终于可以不再经营一个“乖学生”、“乖女儿”的人设,在爸妈看不见的地方放飞自我了。
从那以后,我认识了越来越多的朋友。
或许是第一次有这样的自由,我把我有限的热情,逐一分给那些出现在生活里的人们:
我会陪朋友去医院看病,帮同学逃课答到,给男朋友挑选纪念日礼物。而原本分给亲人的那一份热情,已经所剩无几。
南北一个小时飞机的路程,我一年回家也就寒暑假两次。有时候觉得自己应该常回家看看,但每次小长假和爸妈提起,爸妈说回来几天就又要走了,还是出去玩玩吧。
也是,回家也是躺尸,有什么意思。
于是欢欢乐乐的收拾行李,去一个个陌生的城市赴一场场约会,那个我待了20年的小县城早已被我抛之脑后。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爱情上的浓烈,每晚都要和男朋友视频,每月都要挤出点时间金钱赴一场好久不见的约会。和爸妈,一周一次吧,没什么好聊的,我想。
男朋友每天都要和家人视频,遇到什么开心的事都要和家里说,我曾笑他,一个大男人这么粘人好么?他回我一句,你个小没良心的。
这个词听起来似曾相识,上次母亲给我打钱的时候,室友也戏谑说过我:研究生了还要家里的钱,你个没良心的。
我顿时语塞。
总是以为父母自然的疼爱是理所当然,而从那时起我惊觉自己可谓不孝,父亲怕打扰我总是等我主动视频,实在想的紧还要微信问我一句忙不忙。
愧疚吗?当然,良心被狗吃了。
在家里,我总想当个孩子,错了也要爸妈宠着。离别时却走的义无反顾,父亲总是说我撂杆子跑到那么远的浙江,连家都不要了,可他们不知道:
离家的前一天晚上我会失眠睡不着觉
会自然的抵触一些浓烈的伤感,想着习惯了就好了,要不然分别太难受了
也想归家常伴左右,但却更渴望远方和自由
那时我也不知道:
当初那首设为私密分享出去的“父亲”,被插上耳机听了几十遍。
给家里买的每一份礼物,父母嘴上嫌弃,低头却是掩不住的笑。
还有更多我不知道的爱和亏欠,一日日随着我那已经习惯的凉薄,亘在我与父母之间。就算现在,遇到伤感和离别也会下意识回避,也会习惯性的忽略父母的关爱和冀望。
2.24日,离家的那天。父亲开着车去火车站送我,下车时往我兜里塞了200块钱。隔着候车厅的玻璃,我看到本应远去的红色汽车停了下来,父亲下车朝候车厅走过来,站在入口外看着我安检进站,然后转身离开。
我不知道那一刻他是什么心情,反正我已坐在候车厅里哭的稀里哗啦。
以前的我可以走的义无反顾,可以忽略离别时心里的伤感,大大咧咧的奔赴远方,可越到该成熟的年纪,越发现曾经的少不经事会给父母带来多大的伤害。我曾和母亲说让她们养一条狗,起我的名字,这样想我的时候还能逗逗它,这个搞笑的想法立马被母亲拒绝了,这怎么能一样呢?
儿女当然都是无可替代的,作为亲人的几十年缘分,我们还能像现在这样,有说有笑地过多少年呢?
在外奔波的你我他,希望看到我这凉薄女儿的反思,能多想想远方的父母。
父母在,不远游,人要走,心也不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