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晦的«共和»,以开篇就直接写了主人公,他,的父亲意外去世的消息。他很淡定,仿佛父亲的死已经是他意料之中,他的父亲是自杀的。
他的原型取材于一代国学大师梁漱溟老先生,参考了有关于梁老的资料,他的形象更加生动了起来。
故事的背景年代大概是辛亥革命之后的军阀混战时期,他作为一个年轻人,被寄予了成才报国的厚望,然而他却毅然出家,抛却了所有杂念。
民国二年(1913年)正月,梁漱溟赴西安期间开始素食。年初,读幸得秋水《社会主义之神髓》,年末写出《社会主义粹言》。七月,向父兄表示志愿出家为沙门。
然后,他得来了父亲自杀的噩耗。他冷静地料理了父亲的后事,「整个下午,直到夜幕,他就像是在给琴身涂漆,在院子里用清水给父亲洗头发,那被湖底淤泥染黑、像根须一样缠绕在一起的头发,仿佛只有古老的夜色才能松解他的辫子。」
历史上的梁漱溟父亲梁济是一个旧时代的新人,他认为自己读的是圣贤书,理应为天下苍生担忧,儒家的那一套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理念成就了他,也害死了他。
书里的梁济,主人公的父亲,在我没有查资料之前,以为是一个普通人一样的存在,就连作者也说"他是泥瓦匠的儿子",书里的父亲这个角色给我一种温和,慈祥并且自知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存在,他看见对官场失望的儿子回来南京,并没有说什么,直到他留给儿子一封万言绝命书,投身河底,我明白了,他的父亲,是一个固执的儒士。
民国四年(1916年)九月,在《东方杂志》发表《究元决疑论》。蔡元培聘请梁先生到北京大学任教。
书里,在他任教一开始,他遇见了第一任妻子,还有她哥哥,本初。
他们家族是个落败的乡绅家庭,本初本来要继承父亲的家业,他也会很富有,但是他放弃了,在主人公第一次见到本初的时候,本初的形象颇具近代乡绅气息:「穿一身竹布长衫,脚底千层底布鞋,手里捏一顶巴拿马草帽,看上去更像个农民。他没想到他的面孔来得那么黝黑且精瘦,一双锐利小眼睛在青筋凸起的额头下灵活地转动,狡黠却不叫人生猜忌,爽朗中又透着阴郁。」
长衫让我想起了鲁迅笔下的孔乙己,面容让我想起了«那年花开月正圆»里的陈晓。
本初希望从他这一代做起,不再花家里的钱,自力更生,希望人民重新认识地主阶级,希望他们不再被剥削压迫,所以主人公觉得他很矛盾,出身富裕,却带头推翻了自己父辈的权力。本初的思想很西洋化,和他所受的教育分不开,穿着长衫又让我不得不一直记着他的出身,其实本初来见主人公不用这样的,可能他内心的情节让他换下了西服礼帽,换上这不三不四的打扮。像地主?像儒士?像留学生?感觉都不像。
本初是个可爱的人,他和本初聊得很开心,不由得自己也感叹起了中国的未来。
「圣人能洞察人性的弱点,但拒绝利用自己的聪明,更擅长把人与动物明确区分,却又有意模糊人神之间的差距。」
「“我觉得魔鬼更有前途。这片土地上有三千年的历史,却没有真正的夜色,而历史是在夜色中诞生的,有杀人如麻的屠夫、变态的枭雄和疯癫的戏子,却没有魔鬼。唯有魔鬼才能引领我们前进。我们就活在那一口气里,不是吗?”」
他想做圣人,本初想做魔鬼。注定他俩以后不同路。
本初去了官场,他的做派太激进,致使最后自己招人恨。
他死得很惨,被弄死了之后又被开了几枪。尸体扔进河里好久了才被发现。
本初的死,彻底宣告了一个时代的落幕,空想主义的覆灭。
时代之后,他被迫重新做官,招至军阀麾下,军阀死于叛乱,他再次安心做起了学术,结识了同年的毛,毛成了新中国的领袖,受万人敬仰。这里的故事就无聊了,新中国成立后,你们都知道会发生什么,不断变化的的只属于民国时期,那个年代,每天你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他称毛为新中国的又一个Emperor。
大概因为这样,历史中的梁漱溟最后被大陆封杀了。不信你去查百度。
作者对于年代的定义很隐晦,连主人公父亲去世的时间都没有说,整部小说一个时间都没有,作者只用"一年后","又一年"这样的描述来告诉我们主人公处于的年代,但是通过长段的诉说,我看见了1966年开始的十年浩劫,主人公被所在屋子里,他觉得自己反而比那些被扣帽子,劳动到死的文人幸运,他的儿子为了所谓的道义和他断绝了父子关系,这种现象在那个时代已经见怪不怪了。我还看到了伟大领袖毛的去世,看到了群众良知的觉醒,法治的逐渐完善,那四个人被群众推到了谴责的顶端。
然后故事结束了,但是结束的时候,主人公已经去世了。"一年以后的夏天,天安门广场再次挤满群情激奋的年轻人,而他已进入肖像之中。"
1988年6月23日,梁漱溟在北京逝世。墓地在桂林市穿山公园。一部分骨灰埋在山东省邹平县小黄山。
止晦的叙述能力让我佩服,有条不紊的90页,把一代大家的一生写完了,但这不是梁漱溟的自传,故事与历史上有出入,但是不妨我认识了这样一个伟大的学者。
就像开篇的那样,主人公一直在纠结,到底是学佛般信因果,一花一叶一菩提,还是学儒般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到头来,他都没有做到。
他经历了中国走向共和的历程,但他心里真正地共和却还没有到来,如果他能活到1989年,看见了学生们的愤青暴走,那时的梁漱溟又会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