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本没有故乡的,只是因为有了他乡。世上本没有思念的,只是因为有了离别。世上本没有故乡的味道, 只是因为在他乡,味蕾才愈发容易捕捉家乡的味道!我的故乡就在美丽的南城,我的母亲还在那,我的兄弟姐妹还在那,我最思念的水粉也在那。
"什么时候回来呀!带上儿子,带上老公,我叫阿姨买好水粉,你们早点开车过来吃水粉呀!"母亲的电话打过来了!我突然想起,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这样的场景:母亲看着我吃粉泡油条的样子,很幸福很满足…
是啊,多久没回家吃上一碗滑溜溜的水粉?多久没去看望我的老母亲?自己就在离家乡60公里的抚州,虽说18岁考入抚州的大学,又在这工作结婚生子,也算少小离家,总觉得功未成名未就。一度自卑不好意思经常回家!回次家也不太出去吃外面滑溜溜的水粉!…⋯
可分明记得小时候上课总要经过盱江大道,每当冬日的清晨,踏着厚厚的霜走在去南城一中的路,在盱江大道与西街交叉口处那时有个临时搭建的木头屋子,是一个早餐店,那时早餐店哪像现在这么多呀!记得最清楚的是还在盱江小学那,就飘来炸油条的香味,越来越近了,看到有人端着羊脂样的水粉,上面是青葱花,筷子还夹着一根酥油欲滴的油条⋯…虽然我已是饱饱的,但总是很眼馋地走过那个木屋,但从未因此驻足,继续我的求学之路。我的例行早餐是什么呢:鱼冻子下泡饭!母亲总是在大门口狗洞旁放个炭炉子,前一天就把饭放钢筋锅里,清早裹着棉袄,穿个短裤头,钳几个火笼里过夜没熄的炭火,放在炭炉上,嘬嘴吹一会儿,星星之火 可以燎原⋯然后母亲就来到我床前:起来啦,女女…起来读书了…睁着惺忪的眼睛看到母亲身着短裤头,上身披着棉袄,在我床前,我腾地坐起,母亲又递过塞在我两肩的毛线衣,我伸开手臂,毛衣罩好露出头,母亲才放心回她房间继续睡了!于是院子里响起我的读书声!狗叫声,泡饭也已呱啦呱拉的开了!鱼冻子,咸蛋分两半,热腾腾的泡饭就这样填饱我肚子!
而那每天路过让我眼馋的水粉泡油条,不知什么时候让母亲知道了!似乎分明清楚确凿,有个星期天(那时还不是双休),我睡着懒觉,梦中,油条的香味飘来了,已过盱江小学……踏进木屋,给…6分钱来一根油条,一毛钱来一碗肉泖水粉…来了,水粉端上来了,油条,灯影似的油条,我甚至都不舍得撕开分两半,让它架在筷子上,筷子支在肉泖的水粉的蓝边碗上…醒了,原来是做梦呀。可真切的有油条香味呀!我叫着:妈一一妈-妈。母亲应着:女女醒了?起来喽,吃水粉喽,泡油条喽!母亲进来,又是递给我塞在两肩的毛线衣,我腾地起床了……吃水粉喽,而且是小肠泖水粉!还有油条,还有豆芽……母亲在旁边看着我:吃,锅里还有做好的汤,水粉兑了好几指,吃了又淏!(把水粉放开了的水里淏干净,可以加臊子,加汤)母亲,你怎么知道我馋水粉呀!……
母亲啊,对我这个离家在外三十年的幺女,您时无刻不挂念。每次回家,都把哥哥姐姐及侄子侄孙辈全叫上,趁我回家,全家吃个大团圆饭,从早上的水粉泡油条,到中午的鱼丸子,蛋箍子(把鸡蛋打好,灌入猪小肠,再放开水里烫,再切成一段段)…啧、啧啧!是母亲的味道啊!而每次离家,母亲还不忘装好粉干,还要配上亲自制作的剁椒(知道我没时间做汤)而我呢,前一天晩上把粉干煮熟,第二早上,放热水里一淖,捞起,给点盐、醋,再拌点母亲剁好的辣椒,撒点葱花,一碗香喷喷的拌粉成了我清晨早点,仿佛母亲就在身边看着我美美的吃…
近几年来,耄耋之年的老母亲的身体状况已不如前,即便如此,她老人家也要吩咐阿姨准备好水粉!母亲啊,你可要活到一百二十岁呀,我想你了,就去看你,就又可以吃上那滑溜的水粉了!那可不就是母亲的味道吗?
母亲电话又响起:什么时候来南城呀,带上汉仔,一家人全要来啊!我叫阿姨买好水粉…… 母亲,我想你了,我来了,我来吃那滑溜溜的水粉了!
长大后,乡愁是水粉啊,母亲在南城,我在抚州,放飞水粉的一头,就把我牵回到家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