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璃,一种美丽的矿石,澄澈晶莹,暗流微光。
如璃一般的女子,或是冰肌玉骨,纤纤素影,灵动而温和。这清扬婉兮的美感,便是我对若璃的第一印象。
若璃是我们初中班里的女孩,成绩属中上游,数学尤为优秀。但似是因她喜静,我和她少有来往。直到某个初一冬日周六的清早,为班级处理事务的我抱着一沓文件,路过了学校的画室。
一束珍贵的阳光落于门廊,开放。画室的玻璃窗旁,一名女孩身着米白色的衣裙,扎着精致的黑马尾。她周身汇聚、萦绕着静谧柔和的光晕,而她的背影纤楚灵秀,单薄得像要融入晨光里。
我走近。光于玻璃窗中轻舞,吻着她的侧脸,如同一幅安静的画。女孩轻执毛笔,于宣纸上凝起千丝万缕的微光,盈盈衣袖上绣着如雪的丝滑与温润。
走近。宣纸上绽放着细腻的梅花,银白里藏着微醺,经她的笔墨勾勒、点染,素然端雅、皎然出尘,散发着暗冶的清香。
我安静地站立着,不去打碎这宁静。女孩似乎也知道了我的存在,转头望向我,白皙的脸泛起温润,给我一弯美丽的笑容。
这就算是,我与若璃的初遇。
(二)
初一下学期,我们已进入学习的正轨,老师授课的速度轻微的加快着,而数学的难度已经开始酝酿飞天的高潮。
为了帮助我们更轻松地学好数学,我们的班主任兼数学老师给我们“牵丝线”,由于我那强势的母亲死抱着让我的数学考上135的愿望,在她与班主任的唠叨之后,我也“受宠若惊”地成为了受助人。
班主任温柔而亲民,允许我们先自行寻找牵线对象。我犹豫不定,恰对上她款款清凄的眼神。
“若璃!”我轻唤着,拉住她的手,收到她端雅的笑容。
若璃在数学方面轻松而专注,天然掌握了许多令人“求之不得,寤寐刷题”的技巧。在她的超级支援下,我的长进在班里也如早开的红梅,一枝独秀。
后来,若璃每周六来我们家留宿。而我那老妈觉得这么强的女孩子不巴结是血亏不赚,就一口答应了。
于是每个原本被补习班塞满的星期六变得熠熠生辉。夜晚,我们搁下手中的试卷,在一摞摞千篇一律的黑白作业中讨论着各自还有一点趣味的学习。
“其实我对于课内学习比较平淡……”一次,若璃喃喃地说。
“你当然不讨厌学习呀!你的数学那么有天赋,语文也很好……不像我……
……”
若璃轻轻笑了:“可是,论总分,你比我更高呀。”
“诶,诶诶诶!!不不不不不我是说……不像我,天赋平平,只能靠自己的努力。”
“那你也……很坚强哦。”望着从疲惫中突然“升天”的我,若璃露出完美而易碎的笑容。
“我支持你。”
(三)
若璃喜欢梅花——还赠予我一纸墨梅绣花手帕。
“为何?”我问,“同样是赏梅,有诗人把酒言欢的风雅,有离者睹物思人的忧伤,亦有隐士赏尽黄昏醉暗香的闲情。”
“因为梅近乎唯一的傲冬花,虽然纤瘦,总能坚强烂漫的面对风雪。
而且,每个人心中的梅,都有不同的流转的风韵:有陆游笔下‘时光未老,我心永恒’的忧国奉献之梅,有王安石诗中洁白如雪、盈盈暗香的高洁缄默之梅,还有毛泽东词里媚雪俏寒冰、报春浅笑的开朗顽强之梅。这些韵味超越了梅花开放的本身,但没有逾越其心灵的本质,不是千篇一律的花美人之美,也高于‘桃花一处开无主,可爱深红爱浅红’的所谓‘可爱’意味。”
我沉溺于她的心声,竟频频点头,可她欣然的目光落于我的思想。“……
对了,那若璃你最喜欢什么样的梅花呢?”
“嗯……这个我也没想好,等以后再告诉你吧。”她略微思索,然后欢快地说。
我用力地点了点头。
她疼痛而珍惜地笑着,如同闪亮的琉璃,亦如同傲然于冬、惜雪迎春的梅花。
(四)
初二横亘于青涩于了然之中。可能是学了物理的缘故,教学进度重力加速度地流走着。到了初二下学期,数学的难度更是以指数爆炸的势头锐不可当的直冲天际,课桌上只剩下遍体鳞叉的数学卷尸体。
若璃仍轻轻松松地浮游于数学成绩的顶端,而我也托她的天降鸿福在期末考得到好成绩,获得了进入学校为优秀学生备战中考而开设的奥数社团的资格。
讲评小中考考卷、拿成绩单的那天,数学成绩年段前50名的学生聚集于学校榕树下进行点名确认并记录奥数社团暑期挑战班的相关信息。可负责的老师数了又数,只数着49个人。
若璃,一定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