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你而外我是不能再爱别人,我这个肉体,我这个灵魂,除你而外是不许为任何人所有。 【安娜致信郭沫若】
我出生于日本名门望族,恬静素雅,
我自幼念着圣经成长,是一名虔诚的基督教徒。
我不满父母的包办婚姻,向往着自由的恋情,
离家来到东京的圣路加医院做了一名护士。
我和你在这所教会医院相遇,
你说遇见我犹如遇见圣母玛利亚一样,
说我眉宇闪着圣洁的光,让你一见钟情。
我舍弃一切,抛家去国,只为与你相守一生。
我们在清寒的岁月里相守了21年,我无视你的朝秦暮楚,以为风流成性的你心里有着我们的这个小家。
分开11年,我扛过了饥荒和日军的严刑拷打,
我望穿秋水,日思夜盼,好不容易等来重聚的日子,
可我见到的却是你的新妻和五个孩子。
我舍弃一切,抛家去国,可换来的却还是被抛弃,
我无路可回头,活成了一只无助的野狗,
终其一生也没有找到属于自己的家......
1894年10月3日,我出生日本仙台的一个大户人家。
彼时,经过20多年明治维新后的日本国力强盛,社会相对稳定。我家在当地属名门望族,经济优越,我无忧无虑地在父母的庇护下成长。
我的父亲是个牧师,受他的影响,我也成了一名基督教徒,我相信虔诚的祷告能去除一切磨难。
我自幼乖巧懂事,可21岁那年,我却干了一件大事。
那年我刚从仙台女校毕业,
父母没有经我允许就给我定了亲事。
父母说两家门当户对,嫁过去也会安康一生。
对于恋情我有着诸多的美好幻想,这种父母之命我是万万不能接受的,我选择了逃婚。
我只身来到东京的圣路加病院做了一名护理。
宿命要真是一场劫难,也是我们无可避免的。
在这里,我遇见了令我一生倾心的恋人,
也开启了我苦难的一生......
那是1916年的8月,我在医院遇见了一个年轻人,他神色哀怨,是来给去世的朋友陈龙骥取X光片的。
他就是郭沫若,1914年来日本留学,读完东京第一高等预科后,又进入到冈山第六高等学校读医科。
望着他凄楚的神情,我不由得安慰了他几句。
可是令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
回到冈山的他说对我一见钟情,他直接写信道:
“我在医院大门口看见您的时候,我立刻产生了就好像是看到圣母玛利亚那样的心情,您眉宇间散发着不可思议的洁光,就好比一轮光华四射的明月,您的脸放出圣光,您的眼睛会说话,您的口好像樱桃一样,我爱上了您!”
我们频频写信,互诉衷情,
信件几个月里来往40多次,最多一周写了五封。
他的感情热烈奔放,不同于内敛的日本人,渐渐地,我对这个能写漂亮文字的中国人动心了。
受他的感染,我也直接给他回信,流露了爱意:
“哥哥,除你而外,我是不能再爱别人了,我这个肉体,我这个灵魂,除你而外是不许为任何人所有的。”
我们相恋了,可是却没有得到祝福。
他在国内已有明媒正娶的妻子张琼华,
他说那是父母之命,他们没有感情,我信了。
其实他们也的确没有感情,这个女人一生只见过他三次,却傻傻地守了他一生。
我的恋情更是在整个家族掀起了轩然大波。
甲午中日战争后,两国关系早已交恶,
父母不愿我远嫁,更不同意我找一个中国人。
爱情让人盲目,更让人勇敢。
我在给他的一封信中写道:
“我把父亲丢了,母亲丢了,国家也丢了……这是怎样悲惨的恋爱,怎样悲惨的缘分哟!”
事实也是如此,我很快就辞去了医院护理的工作,不惜与家庭决裂,来到冈山和他同居了。
父母一直无法接受我的婚姻,至死也没有谅解我。
他给了我一个新名字,我从佐藤富子成了安娜。
我满心欢喜地接受着这一切,幻想着我的全新生活。
如同每一个贤淑的日本太太一样,
我全力支持着先生的一切,让他安心读书和写作。
从1916年到1937年,我们往返日本和中国两地,一起生活了21年。
据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
我想婚后女人的智商一定是负数吧。
我无视他和徐亦定在西湖边的卿卿我我,无视他带着安琳回到上海,居住在我们家附近。
1934年,他又恋上了《大公报》的记者于立忱,他们山盟海誓,几年之后,这个女人自缢身亡。
1933年前后,他因为在外嫖娼,给我传染了性病。
我欲哭无泪,还是写信给恩师小野寺直助,希望他介绍名医给我们医治。
我喜欢他,隐忍了他的一切。
我们的21年,亦是他的创作高峰期,他出版了无数著作,他也曾在译作《浮士德》的首页上深情地写道:
安娜:此书费了十年的光阴才译成了,这是我们十年来生活的纪念。
第二页上还用德语写着:献给我永远的恋人安娜。
我信了先生的话,觉得自己一定是他永远的恋人,觉得他在外面的沾花惹草只是男人的偶尔放纵罢了,累了他终究会回到这个家的。
21年,即使是块冰冷的石头也热了,
我想我的隐忍一定能换来相守一生,白头偕老的。
我的美梦很快就被现实撕得粉碎......
1937年,七七卢沟桥事变,日本发动侵华战争,
先生在家来回踱步,变得忧心忡忡。
7月24的深夜,我在先生的劝说下早早入睡,
可是我醒来后却没有看见他。
他穿着和服,避开日本人的跟踪,回到了中国。
他的出逃让日本军方勃然大怒,
他们逮捕了我,对我威逼利诱,严刑拷打。
在暗无天日的监狱里,我默默祷告,我祈祷圣母保佑我的先生,保佑我们可以早点重聚。
恢复自由身的我,生活陷入困顿。
可我打零工,做苦力活也没有放弃对孩子的教育。
他们的父亲是个文化人,我不想重聚后的先生失望。
我想战争结束后,我们一定能重聚,
只要能和先生重聚,我无惧所有的苦难。
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
听到广播后的我欣喜若狂,我想我和先生能重聚了。
1946年,我等来了先生的信和几百美元,拿着信我的我如遭雷击,我日思夜想的先生已组建了新的家庭。
1948年,不甘心的我带着孩子,远赴香港,
我终于见到了日思夜想的分别了11年的先生,
可他的身边站着于立群和五个年幼的孩子。
这一幕,让我的心彻底凉透。
战争年代,我抗拒了日军要孩子入籍日本的建议,就是为了要带他们回到中国,和他们的父亲团聚。
可是他们的父亲,
这个和我许诺要相守一生的男人抛弃了我们。
1949年,我带着孩子回了中国,加入中国国籍。
先生辜负了我,可我还是要带他们回到自己的国家。
回国后的他们乖巧懂事,学业有成,成了我的骄傲。
在中国,我受到了很好的照顾,
1983年还被推选为第六届全国政协委员。
我漂泊了几十年,终于过上了安稳的日子。
可我深居简出,很少与人交往,也谢绝了一切采访。
我最热烈的话在东京和山冈来回的那几十封信里已经说尽,我所有的眼泪在香港重聚的时刻已流尽。
这一生,喜欢他,人人都说我如安娜·卡列尼娜一样勇敢,可那个勇敢的女子在被抛弃后死在火车下。
我抛家去国,换来的也还是被他抛弃。
1978年的春天,我去医院看望重病的他,
那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他也不愿意多看我几眼。
1994年,8月的上海炎热潮湿,
孩子们望着病危的我,问我是否还有什么心愿,
我把自己所有的财产500万日元都捐给了政府。
我的这一生,都活得像个野狗,
我飘零一世,终其一生也没有找到属于自己的家。
神爱世人,耶和华,请你佑我,让我回到天国的家。
湘西小木鱼.2018.2.25
愿和你在历史长河中,寻找至纯的爱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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