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龙】2014冬季篇(三十八)

(本段作者:青铮)

青铮:应该是我的最后一棒了,以华丽丽的酱油,向乔治·啊啊·马丁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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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有一位莫耶,她走遍许多个世界。

她有着蜜色的肌肤,黑色的眼睛,以及同样乌黑芬芳的蜷曲的长发,金色的羽翼时隐时现,红衣如血。她的名字叫作莎利耶。

她不是第一个,之前曾有无数次,曾有无数个莫耶来过,有的黝黑如夜,有的苍白如雪,有的蔚蓝如大海,有的闪烁如星光;有的乘着飞龙,有的摇曳着蛇尾,有的手执燃烧的长剑,有的戴着白银和羽毛的面具……她们都为何而来,仍然还是个秘密,她们又都消失在了哪里,没有人知道。最终留存下来的,只是无数个莫耶在无数个世界里无数故事中的一个,最平淡最无趣的一个,关于莎利耶行经的一个世界,以及她和那个世界之主短暂的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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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一刻,只有黄昏寂静的高楼,顶楼的房间四面环窗,白色的窗帘在傍晚的风中飘荡,织物摩擦的细碎声响,以及楼道中某处滴滴答答的水声和咝咝拉拉的气流声,然而无法打破这几乎凝固的寂静。

下一刻,通过某个看不见的关口,莎利耶掉落在这个世界里。

她浑身发抖,手指还在轻微的抽搐,黑发上沾满血迹,还有燃烧后的烟尘,以及形容可疑的秽物。她疲惫之极,只想找一个角落沉沉地睡去。但还是先为自己疗伤,同时警惕的环顾四周。然后,她看见,一个修长的身影站在一扇门前,最后的太阳的光芒从他身后照过来,为他勾勒出一圈隐约的金光,也让她一时间没有看清他的样子。但随后,他就快步走到她面前,跪下来,把她疲惫虚弱的身体揽进臂弯中。

她条件反射的挣扎了一下,但异常无力,同时听到一个温和的声音说:“不要紧,我不会伤害你,这里没有别人。”

莎利耶放松下来,她看见他的脸,有着和她一样的黑眼睛,眼神温和而悲哀,眼角有细小的皱纹,但无损那张脸的魅力,他漆黑的头发里夹杂着缕缕银丝,嘴角带着笑意,形成细微的笑纹,但不知为何,却让人觉得深深的寂寞之感。但他的手臂强壮而有力,一如他的胸膛,他赤裸着上身,穿一条柔软的长裤,打着赤脚,把她抱到房间中央那张巨大的圆形床上。

夜色渐渐降临,莎利耶昏睡过去。

她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他就坐在床边,修长的双手交叉起来支着下巴,静静地看着她,清晨的天光投影在他的眼睛里,他的眼神宁静而温柔。“好些了吗?”他说,“很抱歉我不擅长治愈,从来都不擅长。但是似乎你痊愈得不错,你很会治疗。”

莎利耶坐了起来,她发现自己穿着一件柔软的白色睡袍,头发和皮肤清洁干爽,不由得有些惊讶。床边的男人对她微笑:“有人对你施了老化,从伤口和碎屑来看,我认为是一只鬼龙。不过没有关系了,我很擅长逆转老化。”

“一群鬼龙,那是荆棘与白骨的世界,还有巫妖王,那个世界之主,或者,”她对他嫣然一笑,“用我的世界说法,守关的大BOSS。”

他点点头,移开眼神,仿佛无法承受她笑容里闪烁的光芒。

“你又是谁呢?”莎利耶仍然微笑着,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这是什么世界?”

“这是我的世界。”他的声音很平静,也许是她的错觉,她觉得那平静的声音下,悲哀的意味越发强烈,“我不知道它的名字,事实上,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我记得我的名字——迈克尔,有时候我觉得这个名字或许有更堂皇的意思,但有时我又觉得,这只是我的幻想。”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她小心翼翼地问。

“是的。”他苦笑了一声,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的黑发。她身体一紧,随后又放松,任他抚摸。

“某一天,很久之前,我在这个世界里醒来,只有我一个人。”他继续说,“在这栋高楼里,无法离开,无法死去,什么也不缺,一无所有。我不知道是谁把我放在这里,为了什么,但我知道,有一天你会来。莎利耶,很久之前,就有人告诉我,有一天你会来。”

“你知道我的名字?你还知道什么?”莎利耶谨慎地问。

“我不知道,有时候我能记得一点隐约的往事,但是我不能肯定那是不是真实的。你知道,时间太久了,只有我一个人。我曾经发疯,然后又被治愈,每一次我就遗失一些记忆,直到再没有什么可以遗忘,也就不会再疯狂。但我还知道一点,有人告诉我你会来,还说,我会爱上你。”

莎利耶倒吸一口凉气。迈克尔笑了:“不,你不要紧张。我当然会爱上你,在那么长时间,独自一人之后,我会爱上任何一张脸,只要不是镜子里我自己的脸。何况,你那么美丽,就和我想象中,或者记忆里一样美丽。”

他轻轻地碰了碰她的脸颊,“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我见过你,不过也许是幻觉,你知道,我曾经疯过许多次,所以我什么也不能肯定了。”

莎利耶握住他的手,轻轻地说:“我很抱歉,你是这么的寂寞,但是我必须要离开。我要找一个人,现在我知道了,他不在这个世界里。”

“是的,这个世界里只有我。而我,显然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他挑起一边的眉毛,嘴角的笑容有些苦涩的扭曲了,“但是你需要休息,你走了太久,走得太远,你或许可以在这里休息一阵子,这里很安全。”

莎利耶把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她的脸光滑柔润,那触感让他颤抖,“对不起,”她说,“我必须尽快找到关口,还有守关的BOSS。”

“相信我,我的世界很小,只有这一栋高楼,我早就把它翻了个遍。我知道关口在哪里,我知道如何通过,我会帮助你的,只要你留下来陪陪我,一个月,一个星期,三天……对不起,我实在太寂寞,实在寂寞了太久。”

一阵突然的冲动,让泪水模糊了莎利耶的眼睛,她冲动地说:“那你和我一起走,我们一起去寻找,找到……”她迟疑了,这突然的、强烈的、让她几乎无法呼吸的冲动引起了她的警惕,让她迟疑了。

迈克尔又挑起一边的眉毛——这似乎是他的一个习惯动作,“找到什么?找到谁?”他问。

莎利耶咬了咬嘴唇,轻轻地说:“找到路西法。我们三个人,我和你,还有路西法……”

“路西法?他是你的爱人?”迈克尔悄声问。

“不,不是。”莎利耶匆忙地说,“他只是,我只是……必须要找到他……”

迈克尔露出戏谑而悲哀的微笑,“哦,”他摇动着一根手指,“不要对我撒谎,女孩,我已经活得太久,已经太老,足以看清一切,你爱他,那个路西法,不管你找到他是为了什么,但你爱他。”

“是的,我爱他。”毫无征兆的,莎利耶落下泪来,“我一直不肯承认。我曾经以为,他愿意为我付出一切,胜过……胜过另一个人,我们一起欺骗了他,为了一个机会,只有一个机会,只有一个人,他把那个机会让给了我……我曾经以为这就是爱……但现在,当我知道我要做的是什么的时候,我就什么也不确定了……可我还是必须找到他,这是唯一的机会……”

迈克尔把哭泣的莎利耶抱进怀里,他的拥抱如此温柔,“不要哭,莎利耶,不要哭。值得的,一定是值得的。嘿,你知道吗?”他捧起她的脸,轻轻地吻去她的眼泪,“有时候我会觉得,我也曾经爱过什么人,我也曾经有过朋友,我们也曾经共度了许多岁月——就像你和路西法,尽管我不再记得,但这样的感觉仍然让我觉得温暖,足以支撑我在这个空无一人的世界里,独自生活。而且,”他迟疑地吻了她的双唇,很轻,很温柔,“现在你来了,是的,你会离开,注定要离开,但是我可以一直记得你,还有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刻。而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发疯,绝对不会再失去这段记忆。”

她回应着他的吻,从轻柔,到热烈,到滚烫,到灼热,她金色的羽翼伸展开来,伴随着温柔的光芒和细细的馨香,在夜风中,在星光下,在飘动的白色窗帘之间……她轻轻地喊着他的名字:“Michael……Michael……”

当她再一次从白色圆床上醒来时,迈克尔就在一旁,支起上身,凝视着她。

“对不起,”他说,“我实在寂寞了太久,而且很快又要一个人了,所以我无法控制自己不看着你,另一个人,如此真实,如此美丽,这太奇妙了,我简直无法承受……”

她轻轻拨弄他的刘海:“我要走了。”

“我知道,”他叹息着说,“如果我能够,我会把你留下,我和你在一起,也许能创造一个新的世界,不再空虚,不再寂寞,美丽的、拥挤的、热闹的新世界——我们的世界……但是我不能那么自私,你是如此美丽,充满勇气,而我只是一个高楼里寂寞的老疯子……”

“不!”她拥抱了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我发誓,如果我找到了路西法,我会回来,我和你,还有他,还有一个完整的世界,就像从前一样。”

“好的,”他轻轻的笑了,“如果我不在,就给我留张纸条。”

莎利耶又一次泪如雨下。

“嘘——”他又一次吻着她的泪水,那泪水吻之不尽,“嘘——别哭,我的勇敢的女孩,来,我答应过你,我带你去关口。”

“现在?”她抬起泪眼,惊讶地说。

“是的,现在。”他用手指为她拭去眼泪,又拉着她的手,把她带到一扇窗前。

窗外什么也没有,只有风吹过,白色的窗帘随风飘荡。

在那一刻,莎利耶才刻骨地感觉到这个世界的寂寞,不禁打了个寒战。

“就在这里?”

“是的,就在这里,从这里跳下去,你就会进入另一个世界。”

下一个世界是怎样的,她永远不知道,也许在下一个世界,她就能找到路西法,也许不能。迈克尔的手温柔地放在她的肩上:“需要我帮你吗?”

“BOSS呢?”她忽然警觉,“所有的关口都有BOSS——世界之主……”

“是的。”他打断她的话,“所有的关口都有BOSS——世界之主。他们有的要把你撕碎,有的要把你烧成灰烬,有的欺骗你,让你找不到方向。只有一位想要留下你,用他可怜的绝望的爱情,但他是真的爱你,尽管这只是游戏……”

说着,他露出微笑,静静的,悲哀的微笑,把她推下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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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长夏将尽。

酒吧占据了废弃空港一半的面积,来自各个世界的星际行商都喜欢来这里——考虑到有些种族巨大的身体,半个空港的面积倒也不算夸张。

在辛族人看来,酒吧布置的是怀旧的海底世界的模样,巨大的白色珊瑚间摇曳着细长的紫红色的丝草;而在彭星人看来,这里是复古的洞窟,仿真石墙惟妙惟肖……这样的错觉并不是靠刺激客人的大脑产生,纯粹依靠用光,这间酒吧光线造型之微妙高明,在整个星团首屈一指。

莎利耶穿行在隔得很开的桌子之间,每张桌子附近的气压和气味都不相同,随着每桌客人的需求而变化。尽管已经尽量拉开了桌子间的距离,但变化还是有些突兀,让人难以忍受。莎利耶的身体也随着她的脚步发生着变化,在辛族人眼中,她是触角修长苍白的少女,粉红色的吸盘惹人爱怜;而在彭星人眼里,她的鳞片闪动着华美的光芒,摇曳生辉……不同的肢体伸向她,触角、尖爪、带着蹼的、长着羽毛的、无形的……试图拦下着忽然出现在酒吧里的绝色的美女,伴随着或粗野或优雅或老练或生涩的殷勤,莎利耶不为所动,巧妙地穿行在其中。

那一夜,那个人仍然在酒吧的角落里,自斟自饮。

浑浊的灯光,照着他苍老的面容,似乎是蓝星人的模样,但又带着西鲁族的特征——空港酒吧里最不缺的就是这种不容于任何种族和世界的基因杂种,他也并不是最特别的一个。

直到那忽然出现的绝美的女子,来到他的身边。

她有着蜜色的肌肤,黑色的眼睛,以及同样乌黑芬芳的蜷曲的长发,金色的羽翼时隐时现,红衣如血。

当她看到角落中他的身影时,便微微地笑了。

没有人能形容那一笑里的温柔与妩媚,一种静静地、不动声色的风情流溢,仿佛冰雪消融的声音,仿佛繁花飘落的芬芳,花开如梦,雪落无痕。

她朝他走过去,站定,轻轻地说:“我终于找到你了,晨星之子——我的将军”

忽然之间,所有的灯光一起熄灭。

随之熄灭的是满天的星光,整个世界随之折叠、扭曲、翻转、坍塌……就在同一刻,仿佛有人推到了多米多骨牌,无数个世界紧跟着折叠、扭曲、翻转、坍塌……碎裂用任何种族都无法察觉的速度蔓延开去,所有的关口、隔阂、壁垒和障碍化作灰烬和虚无……但只有一瞬,而一瞬已经足够。

有人在笑,有人在一下一下地拍着手掌,还有人轻轻地说:“干得漂亮,莎利耶。”

又有人说:“欢迎回来,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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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咔嗒——”一声轻响,看不见的门再次开启,伴随着轻柔而刻板的机械的声音:“玩家莎利耶胜出,请选择奖励——”

她做出了选择。

就在那一刻,她做出选择的那一刻,无数坍塌毁灭消失殆尽的虚拟世界的废墟之中,一个世界,唯一的一个世界,仅存的一个世界,弥漫开来,将她温柔地抱进怀中……

黄昏的风,吹动白色的窗帘,织物细碎的摩擦声,以及隐约的滴答的水声,和更轻微的咝咝拉拉的气流声,让这傍晚的高楼更显得寂静,也让窗边修长的身影更显寂寞。

然后,突然之间,一种异样的感觉使他不能马上转身,但在他转身之前,他就已经知道自己会看到的是什么了——

“Michael……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莎利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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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棒:洛宸

我果然是亲妈啊……米迦勒和莎利耶,就这样吧,让他们在虚拟的世界里,地老天荒,直至相看两厌……还有,请叫我“酱油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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