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课间走廊上总是站满了人。
我拿着水杯到阳台上吹吹风,满桌子的试卷弄得人头昏脑胀。
“嘿!”
桃子这家伙又从后面拍我!
我刚喝进嘴里的水在喉咙口拐了个弯,直接从鼻子里喷出来,最后变成剧烈的咳嗽。
“你妹的!”我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她,骂声混合着咳嗽变得含糊不清。
“别介!咱一起看帅哥”桃子笑得狗腿,眼睛向四楼的方向努了努。
原来是沈竟,我哥。
沈竟这家伙继承了老爸老妈的许多优点,长得确实不错。但我是不会告诉她们沈竟是我哥的,我可不想变成“垃圾”中转站,吃力不讨好。
“帅不?”桃子见我半天没反应,用胳膊肘顶了顶我。
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表达得有些混乱。
沈竟整天在我眼前晃悠,再帅也没感觉了,毕竟审美会出现疲劳嘛。
桃子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我,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沈然,你喜欢女人!”
“喂!”望着桃子离去的背影,我欲哭无泪。
2.
下午的阳光懒洋洋的,和人一样。
“沈然,接着!”还没反应过来,我手里又多了个书包。
“沈竟,你妹的!”沈竟这家伙总让我帮他拿书包,自己好一身轻地去打篮球。
我气得直跺脚,转眼沈竟就带着他的球跑了,末了还不忘讽刺一句:沈然,你怕是只猪吧!
我顿时想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你妹的”到底是谁发明的?!不知道有些人群是被禁用的吗!
沈竟比我大两岁,他今年上高三,我高一。
他是个体育生,特喜欢打篮球,总是一身臭汗回家。
总有女生给他递情书,送零食。
我之所以没有把他的书包扔进垃圾桶,完全是因为那里面的零食。
虽然是靠出卖沈竟的色相得来的,但我通通来者不拒,不吃白不吃。
我不喜欢篮球这个体育项目,一群人追着个球跑来跑去多傻呀。
羽毛球就相对文明得多,也更帅,至少我是这样觉得的。
隔壁班的江峋就是个羽毛球打得巨帅的男生。
校赛的时候他那个左手扣杀简直了!
听我们班男生说他周末喜欢去校门口的网吧上网。
偶遇、相识……我的脑海中盘旋着微微一笑中的甜蜜剧情。
虽然从小老妈就教育我说,女孩子不可以去网吧,不安全。老妈说得严肃,我听得认真。
但周六晚上我还是进去了。
网吧在一条弄口里,左侧混杂着棋牌室和杂货店,右侧是一堵很高的围墙,走到第三个楼梯口,上二楼才到。
我在门口张望了很久,企图在一排排脑袋中找到江峋。
“小姑娘,上网吗?”网吧老板推搡着我就往里走。
“不,不……”
我想跑,肩膀被一只手按住了,当时感觉自己死定了!
“沈然!”是沈竟!
沈竟黑着脸,把我拎出了网吧。
劫后余生,有哥哥真好!
3.
然而,我的报应还是来了,就发生在第二天中午。
老妈烧的可乐鸡翅超级好吃,每次我和沈竟都吃不够,争着抢着吃最后一个。
我迅速吃完了碗里的那一个,夹走最后一个。
“给我!”
“想得美!”
我朝沈竟翻了个白眼。
“妈,昨晚沈然去网~~”
我对沈竟的感激之情顷刻间荡然无存。
“哥,你吃!”
我用抽搐的笑对这家伙表示臣服。
“去哪儿了?”老妈收拾完厨房,出来问沈竟。
沈竟一边啃着鸡翅一边说他在网球场看见了我。
要是还敢出卖我,我一定要撕了他!
这还没完,除了我的可乐鸡翅,我还牺牲了两本新买的漫画,封皮都没拆的那种!
沈竟得瑟地笑,而我的心在滴血!
人面兽心!
4.
沈竟小时候也没少欺负我。
过年的时候,沈竟说带我放鞭炮玩,他手里的打火机在我眼前一晃悠,我头上的刘海就全没了,还散发着阵阵焦臭味。
在农村过暑假,沈竟怂恿我上树掏鸟蛋,我挂在树上下不来,他说他来救我,结果两个人摔下来,我却是垫背的。
……
但是晚上我是需要沈竟的。
老爸老妈住一楼,我和沈竟住二楼,两间屋子只隔了一堵墙。
沈竟晚上回来的时候会敲敲我的门。
“睡了,沈然!”他知道我小时候看恐怖片时留下了阴影。
听见他踢掉鞋子的“啪嗒”声我才会睡去。
高三这一年沈竟训练挺辛苦的,老妈每天都会给他做很多好吃的,我也跟着沾光。
“真希望你一直读高三。”我咬着鸡腿,无比真诚地对沈竟说。
这样我就可以天天吃好吃的了!
“去你的!”沈竟顺手给了我一个脑瓜崩儿。
高考清理教室那天,沈竟大包小包带回了很多东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打工回来呢。
他把一个大大的袋子放在我的书桌上,一打开全是崭新崭新的五三习题。
“全是搜罗来给你的,怎么样,哥好吧!”
好你个毛线,就不能送我点别的?
沈竟高考考得不错,可以上一个比较好的二本。
高考结束后沈竟简直爽翻了,三天两头去参加同学的升学宴,到处浪。
他看见我在写作业,总是抱着个篮球在我眼前晃悠,还装出一脸的同情,我知道他心里一定笑开了花。
小人,我一定要报仇!
周六那天,他回来换了身衣服又匆匆出去了。
我在阳台上看见他自行车后座载了个女孩。
“哥!”
“干嘛?”
“给小姐姐拿瓶水吧!”我把手边的饮料顺手丢了下去。
沈竟抬手就接住了,斜觑了我一眼。
我猜,女孩的脸上一定闪过了一抹绯红。
而沈竟一定气极了。
七月的阳光很烈,我眯着眼睛,沈竟的自行车慢慢隐匿在光里,看不真切……
5.
一九九七年,爸爸妈妈结婚了。
一九九八年,妈妈怀孕了,五个月的时候因为发高烧,吃了很多药,孩子流掉了,医生说是个男孩。
两年后我出生了,爸爸说妈妈醒来看见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竟然是个女孩”,妈妈不是个重男轻女的人,只是她希望我是个男孩,是两年前她失去的那个孩子又回来了。
然后,爸爸就给我起名叫然然,沈然。
如果那个男孩还在,他就是我的哥哥,我猜他叫沈竟。
他会陪我一起长大,会欺负我,也会保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