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远安喜欢收拾院子里的花花草草,跟那些花草有种莫名的亲切感,拨弄花瓣树叶都像是在拨弄自己的肌肤。在申景河吃饭的空隙,就去给花草浇浇水,把娇气的玫瑰花从院子里搬到阳台上来,玫瑰抽了一些新芽了,怕太阳一晒就蔫。紫茉莉比较好养,雅然搬完玫瑰就会在紫茉莉旁边的石凳上坐一会儿,听一会儿歌,夜里花的香气似乎散发出睡眠的气息。
申景河每周都会去父母住处吃一次饭,申父晚餐喝点粥就回房间看书去了,申妈妈喜欢坐在桌子旁边看儿子吃饭,申景河看着母亲在旁边痴痴的眼神说:
“妈,从小看到大,还没看腻吗?”
“妈就只有你一个孩子,怎么会腻?等哪天你让我抱上孙子了,我就不看你了。”
“您又来了!”
“你到底想找什么样儿的?”
“没想过,妈想我找什么样儿的?”
“你还记得你出国前,有次跟妈去机场送你的那个陈可洁吗?”
“记得,大丰集团陈总的女儿。”
“记性不错,可洁大学毕业一年了。在他爸的子公司工作,上次陈总还提起说我们两家人什么时候一起吃个饭。我当时答应了,一直没约。要不就这个周末?”
“您约吧,约好告诉我。”
从爸妈家里吃饭出来红绿灯路口,有个卖花的敲他的车窗,申景河看桅子花很新鲜,便打开车窗想买一把。老板把一桶全提过来说:“最后一点了,便宜点,全要了吧?”申景河点点头,把整桶桅子花放在车尾箱。
申景河提着一大桶花回到家里,环顾了院子,电单车已经不在了。他看了看手机,已是晚上十点多,夜空很静谧。他往桶子里加了一点水,又倒掉一些,把手上的水弹到花上,花微微摇摆起来。
梦里听到有人在砍树,把一个山头都砍光了,连桅子花都不放过,也要一起砍了。朦胧中,真切听到外面有剪东西的声音。申景河趿着拖鞋,走到外面。远安已经过来了,蹲在地上修剪着桅子花。申景河蹲了下来,给她递花。远安说:
“怎么不多睡会儿?”
“被你的剪刀声儿吵醒了。”
“花是你买的?”
“好看吗?”
“好看,这个香味好好闻。雅然也喜欢,晚上我想带一些回家可以吗?”
“我也喜欢这个香味。你什么都会想到雅然。”
“她是我在这个城市最亲的人。”
“你打算在我这里躲多久?”
“……”
“躲到你有勇气拒绝他为止吗?你怕你没有勇气拒绝他?”
“我没有拒绝过他。”
“他上次来找你,你也没拒绝他?”
“我说我需要时间考虑。”
“他离婚了吗?”
“没有,他说只要我答应,他就回去离婚。”
“你相信他吗?”
“我不知道。”
“不知道就是不相信。”
“我不想谈论这个话题。”
“好吧!你就继续躲着吧!”
申景河的几个大学同学知道他回国,说要聚一下,一早说好不醉不归。申景河让司机送他到同学开的鸿庭小宴。鸿庭小宴地方不大,几个睡莲池上点了一些荷花灯,包厢像野外不规则的帐篷,包厢与包厢之间摆了各种盆栽,地面的音响传出《渔舟唱晚》的古筝曲子,更显得夜里的静谧幽深,竟然感觉不到这是在J市的市中心。服务员领申景河来到汉乐府房,他推开就被里面的笑声吓了一跳,与外面的幽静仿佛不在一个世界。
同学中的康乐壮、云辉和张艺是东北人,一看到申景河就嚷嚷开了:
“景河,你来得最晚,罚酒三杯!”
“好久不见,领罚,领罚。”
餐厅老板是大学时跟申景河最要好的卢聪翔,知道申景河的酒量虽然不错,但跟那几个东北哥们比起来还差几个等级,就帮申景河打圆场:“今天各位同学光临,我也没什么好招呼的。给哥几个尝尝我老家大厨酿的枸杞酒,滋阴壮阳。”张艺听了哈哈大笑:“聪翔,别怪我不提醒你。你家大厨酿一年的酒恐怕都不够壮子、辉子漱口的。”
这边张艺的话刚落音,服务员就给桌上一人上了一个透明汤盅,里面装的却是刚说起的枸杞桂花酒。卢聪翔接着说:“兄弟要是怕你们喝完就不拿出来了,这酒虽然材料普通,但工艺很讲究。来,我们敬景河一杯。”
酒过几旬,卢聪翔帮申景河挡了几次酒,可申景河还是被灌得七荤八素的。卢聪翔开车送他回家,路上他左手拉着卢聪翔,右手比划着嚷道:
“唯远安太笨,那个男人说什么都相信!”
“唯远安是谁?”
“她以为那男人真的会离婚吗?”
“那个男人又是谁?”
“她软弱自卑,她不知道她自己有多美多迷人!”
“什么女人能得到你这么高的评价?”
卢聪翔一回头,发现申景河已经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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