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为笔者原创,非商业用途转载请在最显眼处署名作者并给出链接,商业用途请联系笔者)
(「真实世界的脉络」作者、满头白发的戴维·多伊奇拎着一个大塑料袋跑到了一个巨大的擂台上,双手扶膝,喘着大粗气,就差没把舌头甩在外面了。身为一名牛津大学的资深物理学教授,他可是很久没有经受过这种体力上的磨练了。擂台之上,正中央的位置摆放着一台奇异的设备,设备周围随机诡异漂浮着一圈小灰屑,像是土星周围的小行星环。设备外表看上去结构很简单,就是一个至少有50公分厚的金属底座,底座上被挖出了一个巨大的圆形凹陷,像是一只被挖掉眼珠的眼睛,直愣愣空荡荡地盯着上方。设备边坐着一位衣冠整齐的中年前辈,这位前辈一见到戴维,立刻皱起了眉头,放下了手里的书,翘起二郎腿。他身边又有一位跟班站立于其后,很识趣地先开口了。)
跟班:多伊奇教授,这已经是您第七次来闯擂了。这里毕竟不是您的后花园,如果没有确切的把握,还是不要来打扰我们了。
戴维:啊……啊哈……啊呼……哎……我说…… 你们就不能体谅一下…… 老人家的苦衷?……啊呼……若是没有万全准备,……我怎么会又来找麻烦……
跟班:多伊奇教授,这句话我们光从您这里,就已经听过四五遍了。我们,作为世界上唯一一台人造超级智慧的拥有者和使用者,三个月前根据其前所未有的长时间精密计算,才得出了它为我们设计出的这个「模子」。我们有完全的理由相信,如果有一个理论的物质形态能够完美契合入「模子」上的圆形凹陷,这个理论就是世界的「万有之理」,也就是世界上最本质的原理。我们将这个本来私人的发现公开出来,摆下这个擂台,就是想集思广益,找到真正的万有之理,从而推论出所有学科的大一统理论……
戴维:我知道我知道,先关上你嘴上的阀门,孩子,「万有之理」这个说法就是我提出来的,我还没有老到忘记自己言行的程度,特别是自己的重要成就。我在你这个岁数的时候,就已经学会了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该闭嘴。不过,这次我不是空手套白狼来的,你们快来试试我这个球能不能放进去。」
(戴维从手上的塑料袋里掏出了一个毛茸茸的大圆球。跟班的嘴角和脸颊同时开始抽搐。)
戴维:你这是什么表情,这可不是别的什么乌七八糟的毛绒玩具,而是卡巴拉世界之树的种子!不信你们看,只要我仔细摸摸它,它就会发出一声「哒」的清响,这一套「摸摸哒」之后,它就会瞬间成长成熟。这一刻种子我已经特殊为它编程过了,叫做「万有之理V1.0」版,这样,我来给你们示范示范。
(戴维在二人看白痴似的的的眼光中,摸了摸大毛球,「哒」地一声,毛球变大了一圈,然后以类似机器人变身的方式伸展出了一个主干,主干上面分出了四个枝干,每个枝干上长出一个圆形的果实,果实颜色各异。)
跟班:这……看上去好像有毒。我实在是很仰慕您的创造力,因为每次您都能带来难得一见迥乎不同的钥匙来。我很好奇您的创造力是如何经久不衰的。但是,在我们进一步之前,能否请你解释一下,这个卡死了吧生命之树……
戴维:是卡巴拉世界之树!
跟班:好的,卡巴拉世界之树,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呢?
戴维:嘿嘿,这个,还是让我们今天的主角之一来回答吧!让我们欢迎知识论的提出者、英国皇家科学院院士——就决定是你了,卡尔·波普尔!
(戴维从树上摘下了红色的果子,摒足了力气将其摔在了地上,一股黑红色的浓烟过后,一名看上去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出现在了场中,中年人一副大学教授打扮,不戴眼镜,眼神很温和,甚至有些慈祥,脑门上头发已经快掉光了。)
波普尔:卡巴拉世界之树,源自犹太教的神秘哲学,其本身是以树形呈现,可以理解为一个宇宙的蓝图,也可以看做是宇宙本身。每一个果实代表着能够解释宇宙的一个基本元素,结合起来,就是这次的钥匙。大家好啊,我就是波普尔。
跟班:(惊讶捂嘴状)我的天呐!您真的是我最尊敬崇拜的波普尔?二十世纪最伟大的哲学家之一,卡尔·波普尔?请原谅我的惊讶,但是这实在太难以令人置信了,您应该早就去世了才对。请原谅我,但是,这整个的从种子到果实到您本身的过去这几分钟,我实在难以不往大型魔术的方向去想。我明白这样的要求很冒犯,不过您有什么方式能够证明您的真实存在性吗?
波普尔:你有足够的权力和理由来质疑这一点。孩子,我在和你说话,我在和你交流,你能看到我,我能看到你,我们可以互相理解,可以互相感悟。根据前辈约翰逊博士的观点:如果按照最简单的解释,某实体是复杂且自主的,那么该实体就是存在的。(0078)那么你来告诉我,孩子,你觉得我是真实的吗?
跟班:这……您……
波普尔:没关系,这样不能完全说服你的话,还有另外一个方法,更直接的方法:踹我一脚。如果我被踹开,同时你也因为相对作用力向后退开,那么,最简单的解释,也是最使人信服的解释,就是:我是真实的,产生我的种子也是真实的。任何其他的解释都不能完好地说明为什么你踹到我的同时会感到反作用力,除非说我是一个有着和真实形象完全一样特性的虚假形象。根据奥康剃刀「如非必要,勿增实体」的标准,我们应该剔除掉这个可能,进而承认我的真实性。来吧,踹我一脚。
跟班:哦,不,尊敬的波普尔,我是无论如何也不……
波普尔:呵呵,孩子,没关系的。
跟班:不不不不不不不……
(话没说完,一直安坐着的前辈利索地站了起来,两大步走到波普尔面前,然后毫不留情地一脚踹了上去。波普尔哀嚎一声倒地。)
跟班:这!您……您这……
前辈:是真的。
(前辈回头看了一眼正在挣扎着爬起来的波普尔,然后重新坐下。)
前辈(悄声):这一脚,是为了维特根斯坦。(见拨火棍事件)
戴维:哎,大家说得好好的,不要动手,波普尔教授,我扶您起来,虽然我自己这个岁数也没什么力气。不过,您这脚没白挨,至少我这把钥匙的真实性是不需要怀疑了的,那么,是不是可以让我用我的球来试一试了呢?
(戴维把波普尔扶起身来,波普尔站到了一边。跟班刚想说话,但是及时收住,偷偷看了一眼前辈。前辈在椅子上把脸别到一边,重重地哼了一声。)
跟班:那就……那……那还是不够。虽然您已经证明了您不在布置一个大型的魔术或者幻术,但是,我们这次需要提前知道您这把钥匙的原理。面对一名过度频繁出现的闯擂者,我想我们还是有权力提出这个要求的。
戴维:哎,真是拿你没办法,其实我觉得只要让我把这个球放进去,你们什么疑问就都不会再有了的。既然你们有如此强烈的求知欲望,那么,就让我们的第二号主角现身吧!欢迎多重宇宙量子理论的提出者,年轻的——休·埃弗里特!
(戴维从树上摘下了绿色的果子摔在地上,一股青色的浓烟过后,一名三十来岁的男人面色不善地出现了。他的左手每两根手指间都夹住了一杯颜色独特的Martini,所有杯口都朝上,五颜六色像是手上开了一片孔雀屏。)
埃弗里特(不耐烦):把我叫出来的就是你们了吧,那么,估计又遇到有人嘲笑我的多重宇宙论了?我说了很多遍了,不要因为这种事情来打扰我,懂就是懂,不懂的话也没必要再解释了。
跟班:啊,我对您的名字有印象,但是从来未曾完全理解过您的观点。多伊奇教授,我现在真的是越来越好奇您这次带来的钥匙究竟是什么了,居然能够让死去的伟人重现于世!
埃弗里特:你才死了!我明明好好地活着。愚蠢的死脑筋,只知道用世俗直观的过时方式去想事情。
跟班:这……很抱歉,休,但是你确实已经在1982年死了,已经有五十来年了,虽然我不知道我现在为什么在和一位死人说话……
埃弗里特:好好好,为了让你这个白痴稍微放尊重些,我就来给你讲讲为什么我还活着。你知道双缝干涉实验吧?
跟班:当然,就是证实了光线波粒二象性的最初实验嘛,实验中,人让一束光通过一张纸上的两个间距0.2mm的细微的缝隙最终投影到墙上。墙上的投影形状会是一黑一白,每条宽度在一两公分,不断相间的条纹图案,体现了波的性质,但是实验仪器却能同时确定光束是以粒子的形式到达墙上的。通过两条缝的光线发生了干涉,所以才在墙壁上产生了意料之外的图案。这一实验能够同时确定光的波和粒子特性。
埃弗里特:很好,你的初中物理应该是及格的。那么,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多添加几条缝,比如说,添加到4条间距0.1mm的细缝,墙上的图案会产生怎样的变化?
跟班:喔,我不知道,大概,会变成更密集的条纹?或者,可能因为缝隙之间的间距和墙上的图像大小相比小了两个数量级,简直可以忽略,所以墙上的图案只会在原有形状上变得更亮?
埃弗里特:果然是个白痴。我干脆简单给你演示一遍,省得嘴巴说干了你也听不懂。幸亏有这棵生命之树在这,省下了不少准备的功夫。
(埃弗里特走到树边,从数不清的树叶之中随便抓了两个下来,一个放在手心里使劲揉搓了两下,另一个放在手心里揉搓了四下。接着,他双手各拎起一枚叶子,站到墙边。)
埃弗里特:给点灯光,来看,这就是这两种不同的干涉效果。下面的是双缝,上面的是四缝。
跟班:喔,我确实没有想过去细究这些,不过,我不得不说,这还是太出乎我的意料了。双缝实验中发亮的区域,在四缝实验中居然消失不见了!按道理来说,应该只会有更多的光穿了过去,不可能会让原有图案消失的吧。是不是穿过新细缝的光线和原有光线也发生了干涉?
埃弗里特:很好,你能想到这里,也算是有些天分。那我们来降低光线的强度,直到我们能够确定一粒一粒的光子正在以各自分隔开的方式来穿过我们的缝隙,这样就可以确定在没有其他光线影响的情况下,干涉是否仍在发生。
(埃弗里特用嘴吹了声口哨,一开始音很高,但是随着音慢慢降低,整个房间里的灯光也随之减弱,一直到完全黑暗。一颗一颗的光粒从激光源像是加农炮弹一样弹射出来,缓缓飞过空间,闪烁着房间里仅有的光芒,打在对面的墙上。过了一会,仍然没有任何一个光粒打在四缝实验墙上变黑的区域。)
埃弗里特:那么,你现在能不能告诉我,现在能够肯定不是其他光线和本束光线之间产生了干涉,那么为什么那片区域仍然是黑色的?是什么物体或能量重新偏折了光线,但是该物体却仍然有着光所有的一切特征,包括可以穿过所有允许光穿过的介质(在这里当然是空气),又被一切能够阻挡光线的介质阻挡?
跟班:这……这……我实在无法解释……但是……这……
埃弗里特:你们这些人,为什么看到了如此鲜明的现实之后,仍然不愿意承认多重现实的存在呢?这不是已经摆在你面前了吗?这当然是同一束光的其他宇宙副本在与之干涉!难道还有别的解释了吗?
跟班:抱歉,您说什么?其他宇宙副本?
埃弗里特:噢,蠢材,每次见到这幅表情我就想狠狠地把你们的脸揉进我的拳头里。就相当于翻转一枚硬币,在落下前,你是不知道它的最终状态的,可能是正面,可能是负面,也有可能被人接住,也有可能那一瞬间硬币的地球引力消失,硬币朝外太空直接飞了出去,关键在于,你不知道会怎样。但是一旦它尘埃落定了,它就变成了一个确定的结果,若果它是正面的话,那么它背面朝上的情况去哪了呢?这并不是像是拉拉锁一样,从广泛的可能性一下子缩减到一条唯一的现实,稍微动一下脑筋就会发现这种想法是如何地不自然。面对事实,理性思考,就会觉得有一种解释最为妥帖:所有可能性都已经存在,存在在其他宇宙里,在那些宇宙中,覆盖了所有硬币最终状态的可能性,正的反的存在的毁灭的,我们只不过是沿着其中一个门走过去了而已,而其他宇宙的我们,走进了他们各自选择的门。
跟班:我大概明白了您的意思,虽然还是很难以接受……不过,我明白您的来源了,您是想说,您来自于您仍然存在,并且仍然年轻的宇宙?
埃弗里特:年轻人,你并没有你看起来的那么蠢。卡巴拉世界之树V1.0版,能够做到和其他无数个宇宙之间的沟通,并且将该宇宙的物体以特殊方式短时间召唤到这个宇宙中来。
跟班:所以,事实上您还是死了,只不过您在其他宇宙中还活着,然后到了这里来……
埃弗里特:我没有死!死的那个是你们宇宙的我的副本!
跟班:可是在我看来您才是副本。
埃弗里特:你到底为何会如此傲慢,认为你的宇宙才是唯一独特的现实?所有宇宙都是一样的,一样的美丽,一样的荒唐。罢了,这点上没什么更多可和你说的了。
(埃弗里特意兴阑珊地摆了摆手,转身走到波普尔旁边,品了口酒,站着不动了。)
跟班:这……好吧,我已经大概明白多重宇宙理论了。不过,多伊奇教授,我觉得埃弗里特先生并没有解释清楚您这次这把钥匙的真正原理。多重宇宙理论和我们的「模子」到底有什么契合点呢?
戴维:嘿嘿,这可是我的一个了不起的大发现。你们要不要来猜一猜?
跟班:还请您直言,我们没有时间和您打哈哈。
戴维:哎呀,不要这样嘛,生活本来就已经如此无聊了,当然要给自己找点乐子了嘛……
前辈:再说一句废话,就把你赶出去。
戴维:哎,不要这样和老人家说话,我这次可是认真的,你们不要一副百无聊赖的不信任表情嘛。哎,不要动手,不要推我,我的腰可本来就要断了,哎,不要直接抬我的脚,会熏倒你的,不要这样,哎哟我的膝盖!好吧,你们两个无趣的人。这就是你们要的,听好:你们的「模子」很可能是一台特殊量子计算机,而多重宇宙理论,就是能够理论支持这一构造的最佳门梁!
(擂台上的闹剧突然沉入死寂,所有人都被按下了暂停键。这回,前辈立刻把二郎腿放下了,眼里精光细闪,和他身后的跟班交换了一个眼神。)
前辈:把他放下来。
(戴维被安放下来,揉着胳膊和腿,嘴里还不满地嘟囔着。)
前辈:这次,看来你真的是有备而来的。我也不必藏着掖着,不错,根据我们的推断,这部「模子」确实是一台功能特异的量子计算机。我很希望声称我们已经掌握了量子计算机制造技术,但是很遗憾,这只是我们一次实验意外的产物。我不得不承认,我们在量子计算机理论研究上,可能和你走得方向不一样。我希望你可以和我们分享你的理论,这将有决定性的价值。
戴维:哈,现在你倒是来求我了。没问题,我很宽容,但是我有条件:我要求你们对于我也同等地开放,我希望见证我这把钥匙的最终功效如何。
(前辈和跟班再次用眼神无声地交流。)
前辈:可以。
戴维:虽然我对你一无所知,但是我向来是先相信一切不能确定是不是骗子的人,直到能确定他们是骗子。我知道你还没搞清楚这台量子计算机究竟是什么,所以,接下来就轮到计算机之父、人工智能之父、人尽皆知的阿兰·图灵为我们来做个解释了!
(戴维走回到树前,但是还没来得及伸手,就发现树干本身开始抖动,随后,蓝色果实所在的枝桠开始小幅度旋转,转眼间,枝桠就被拗断了,掉在地上,一阵深蓝色浓烟过后,一位三十来岁的年轻人站在了那里,随意地拍了拍衣角的尘土。他有着一张全麦面包一样方形的脸,招风大耳,头发梳得很亮,嘴角带着微笑。)
图灵:没有什么计算机,能够完全地困住我的意愿。就像孩子不能完全违背父亲一样。
跟班:但是孩子总是有叛逆期的,计算机可没有。您好,图灵博士,很高兴能一次见到这么多伟大的前辈同时出现在这里,您独特的出场方式使得我们的判断更加有把握了。现在我更好奇最后一位出场的会是谁了。
图灵:我们看起来岁数差不多,你不用尊称我,就叫我阿兰就好。我认为,我们面前的这个「模子」不仅仅是一台量子计算机,更确切地说,应该是一个量子「虚拟现实生成器」的主体部分,但是还缺少一个「眼睛」来启动它,也就是我们这次带来的卡巴拉世界之树的种子。不要着急,我会解释。但要想验证我们所设想的究竟正确与否,其实很简单,只要一试便知。
跟班:你是指把钥匙放进「模子」?
图灵:没错。
波普尔:无论我们再如何论证,也只是前菜,真正能够让人心服口服的,还是事实,知识就是在提出猜想进行实验检测的过程中产生的。如果钥匙匹配,必然能够启动这台机器。
戴维(一摊手):你们看,这……
(前辈皱紧眉头仔细想了想,稍稍点点头。)
跟班:既然您已经召唤出了三位如此重量级的人物来给你作保,我们也可破例一次。多伊奇教授,请您珍惜这次机会,这边请。
(戴维直搓双手,脸上像是种了太阳,一路小跑着到树边,把整棵树端起来,好像那棵树只有质量没有重量似的。前辈也站了起来,先一步走到了「模子」前,跟班急急忙忙地紧随其后,三位召唤出来的人也随即跟了过来。戴维手抬高,然后小心翼翼地把种子对准「模子」上的圆形缺口,把钥匙放了进去。种子的大小和圆形凹陷的大小没有完全吻合,从一些角度看,是太宽泛了些,但是从另外一些角度看,却又显得太狭隘了。跟班看了一眼戴维,不过戴维没有在意。)
(轰隆地一声,所有人都受到惊吓向后跳了一步,随后,本来在「模子」周围漂浮着的那圈碎屑开始一个一个地飞向了刚放进去的种子,紧紧地贴在种子的表面上,过不片刻又开始震动,然后又一个接一个地被弹飞开来。)
跟班:这……
波普尔:我……这……我好像认得这些碎片,这些应该是「圣经」中智慧果的碎片!
跟班:什么?智慧果不是被亚当和夏娃偷吃了吗?
波普尔:没有别的解释了,你仔细看它们上面的细小纹路,和圣经中的记载简直一模一样!而且,人体本身不过是一个处理信息和能量的循环体,如果亚当和夏娃真的在吃了禁果之后立刻被赶出伊甸园并且肉身化(mortalize)的话,那吃进去的东西总是要排泄出来的。
跟班:那这些现在飞舞着的……就是他们当时的排泄物?
波普尔:别这么说。我宁愿将它们想为智慧果的残骸——最为纯粹的知识本身、人的一切理性和感性的来源。
跟班:确实感觉好一些了。那他们这样飞来飞去的,又是做什么呢?
(众人全部低头沉思。这时,一个低沉的声音:这是知识正在进化,为了匹配钥匙的特殊性而进化!)
跟班:谁?是谁在说话?
低沉的声音:你发现不了我,但是我可一直在关注着你们!
跟班:该死,难道你是政府派来监视我们,要收取走我们的成果的?告诉你,没门!我们会立刻去其他国家寻求庇护的,你们阻拦不住我们!
低沉的声音:不不,你误会我了,我不是不想现身,而是不能现身。
跟班:什么?为什……
戴维:啊!我知道你是谁了,我差点把你给忘了!一定要让你也来一起见证这一历史性时刻!我们最后的一位主人公——「无神论」四骑士之一、「达尔文的罗威纳犬」,演化生物学家理查德·道金斯!
(跟班捂住了自己再次张大的嘴。众人向树上的最后一颗黑色果实看去,可能是因为整棵树都在随着「模子」震动,果实上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裂开了一道蠕动的缝。随即,那棵黑色的果子掉在了地上。众人等了一会,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戴维:咦?怎么回事?为什么道金斯教授没有出来?
(戴维走了过去,把果实捡起又狠狠摔下,没有任何事情发生,接下来又有些气急败坏地用脚跺,用牙咬,用屁股坐,用眼睛瞪,但是一切还是维持原样。戴维把果子拿在了手里,盯着它直喘粗气,像是发怒的公牛盯着红布。)
戴维:谁帮我去把后面的断头台推过来?有把电锯也好……
埃弗里特:戴维,不要多费力气了,我想我知道为什么道金斯教授不可能被召唤到这个宇宙中来了。
戴维:嗯?我有注意到你用了「不可能」而不是「失败」之类词,你是说道金斯博士有反抗多重宇宙召唤的特殊能力吗?
埃弗里特:哦不,作为我的召唤者,你应该会更聪明些。仔细想想,你能看出道金斯博士和我们的不同之处吗?
戴维:道金斯博士,可能是四位中最受争议的一位,因为对于宗教的直言不讳。唔,还有可能是最帅的一个,岁数比你们都小……等等,啊,难道说……我明白了!是因为他是现在在这个宇宙之中唯一健在的一位!
跟班:这……是为了避免祖父悖论?
埃弗里特:哼!祖父悖论在多重宇宙解释之下根本就不存在!时间旅行本来就是在不同宇宙中穿梭的旅行,我本身来到这个宇宙,就算杀掉了我祖父我祖母我祖奶奶祖爷爷祖宗十八代,但是仍然不可能影响到我,只可能影响到这个宇宙中我的副本——我本来就不属于这个宇宙!
跟班:那为什么道金斯教授无法被召唤出来呢?
埃弗里特:白痴,不存在祖父悖论,但不代表就会毫无影响。若是你看到另外一个你向你走过来和你打招呼,你们穿着同样的衣服,挂着一样傻乎乎的微笑,有着同样的小动作,你会怎么想?我们几个人在这个宇宙的副本都已经死了,所以无需太过顾忌,再怎样也出不了太多的岔子。但是理查德还活着,为了避免出现一个人的两个副本在统一宇宙里同时存在甚至互相见面觉得见鬼发疯的情况,时间旅行会禁止将在世的人的其他宇宙副本召唤过来。
跟班:我明白了!道金斯教授,您听得见我们刚才的对话吗?
道金斯:听得见,没错,应该就是埃弗里特所说的这样。真让人苦恼,看来我是要错过这次和你们面对面交流的机会了。不过,也幸亏没有限制我的语言能力。
戴维:没关系,一会我把你这个果子洗干净带在身上,不会让你错过什么的。我们回到主题,你刚才在说,知识在进化?这是怎么一回事?
道金斯:那只是一种比喻,或者说,「进化」这个词本来所应该涵盖的现象远远比生物学要广泛,任何在广泛试错优胜劣汰得到进步的现象,都应该叫做进化。包括理论知识。
波普尔:啊,我同意您的观点。有种很讨人厌的说法叫做「归纳主义」,认为我们所得到的所有知识都是从原来的现象之中归纳出来的,却完全忽略了人们对于理论的假设和猜想,还有对于一个问题真正求解过程的实施。在真正的认识论中,一个问题被提出来,我们这些科学家会提出可能的假设和解决方案,和同行们交流,通过实验去验证,如果有错误、或者有新问题随之出现的的话,会不断重复这一过程,直到有一个稳定的理论脱颖而出,而完全没有说是拿从过去总结出来的经验当做理论这种「归纳」的过程。这样想起来,这个过程倒确实很像是在进化,不同的猜想、不同的理论去进行优胜劣汰的筛选过程。
道金斯:没错。现在我们面前就在重现这一过程。如果这些碎屑代表的是知识碎片,那么肯定有一些会被弹开,代表不适应于该生态位,如果没有被弹开,那就说明是适应该生态位的正确候选人。仔细看,已经有很多碎屑附着在上面并且稳定下来了,这一过程只会越来越快,因为可选择可试错的余地越来越少。
跟班:那么也就是说,当知识碎片们找到属于各自的位置的时候,这把钥匙才会被激活?我觉得这次我们真的找对了方向,原来所有的尝试都没有达到这种地步。
戴维:那是!也不看看是谁……
(话没说完,随着几块大碎片同时稳定下来,轰地一声,众人周围的景色一变,像是有人撤掉了所有扮演角色的背景幕布,众人发现自己好像进入了外太空,周围除了彼此之外黑惨惨空无一物,脚下没有地面,但是人们仍然能够站立行走。)
跟班:我的天!这又发生了什么?钥匙匹配成功了?
图灵:没错。让我来解释下吧,你们所得到的「模子」本身是一个能够100%还原任何时间任何宇宙任何情况的机器,它是一个包涵了一切的所可能发生的已经发生的和将要发生的巨大无穷集合,代表着绝对的经验和知识,而卡巴拉世界之树的种子,不包含任何详细的场景或事件,但是却包含着最为抽象的规则,代表着智慧。这二者结合,就是我们已经身处其中的这台完整的超级「虚拟现实生成器」。对于目标,虚拟现实生成器可以提供任意精度的呈现,只要是逻辑可能并且物理可能的场景,都可以展现出来。
跟班:这……抱歉,我还是有点没跟上,这个虚拟现实生成器的概念感觉离我们很遥远……
道金斯:我插一句。其实我们人体,从某个角度看,也是一个虚拟现实生成器。我们的基因是我们的主导,基因制作出了我们的身体,通过各种感知来趋利避害。我们从未真正地去分析过那些神经细胞之间噼里啪啦的电流,但是我们确实能够得到我们需要的反馈。基因就坐在它们的虚拟现实仓内,任凭我们的感官为它提供信息。和我们现在来到了「模子」这个量子虚拟现实生成器内部是一个道理。
跟班:这样好理解多了,虽然总觉得心里很不舒服……那么,也就是说我们在这里,可以想怎样就怎样,是这样吗?
图灵:可以说是的,虽然它并不代表着它是涵盖一切的绝对无穷,比如非常抽象的物理上不可能的康哥图环境就无法被重现出来,不过,在你能想象到的范围内,它可以说是万能的。
跟班:康哥图环境?
戴维:噢,我来解释下,康哥图环境是我在我的书中发明的词汇,以集合论的康托、数理逻辑的哥德尔、和计算理论的图灵为名,代表着一种……呃,该怎么形容呢……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环境,只能通过抽象推理得到而不能通过实际应用发现的环境。不过,那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台机器可以描绘出的环境已经有很多了。我很想知道,在多重宇宙的理论框架之中,如果从更高一个层面,或者说从所有宇宙的集合的角度来观察的话,会不会出现什么有趣的事情。
图灵:如您所愿。
(图灵打了一个响指,如果说刚才像是有人抽走了背景幕布的话,那么这次就像是有人把背景幕布拍成了大饼,成了一道缝隙然后,又有无数条缝隙从不知道哪里飘了过来,排排站作一排,直到水滴融成海,二维的大饼重新结合成一个三维结构。在该三维结构上,大部分空间的连贯性都被随机打散了,像是被打乱的拼图游戏,毫无可预见性。但是在某些区域之中,空间的连贯性涌现了出来,那一片横跨多重宇宙的区域内,出现了各种形状的三维结构,有的像豆子,有的像带鱼。)
戴维:噢,天呐,这是什么?什么东西能够在多重宇宙空间内保存一定的形状?无论这是什么,那只能说明这个物体本来就属于多重宇宙空间内。
图灵:是计算理论。
道金斯:是基因。
埃弗里特:是多重宇宙通则。
波普尔(微微一笑):你们说得都不够准确,能达到这一目的的,就只有知识。整个宇宙在热力学第二定律的解释下都在进行发散运动,会越来越变得无序混乱。在这种情况下,宇宙之间是毫无关联的,可能这一瞬间在这个宇宙中这个微观粒子顺时针旋转,另一个宇宙中却是逆时针旋转。但是,如果有了知识这款超强粘合剂的存在,那么,在这一瞬像的宇宙存在的低熵体、以及低熵体创造出来的人造低熵物品,都会在跨宇宙之中有一席之地。知识体会按照某种它们独有的规则行事,所以不是完全无法判断的。我可以说,就好像一个没有家庭的男人可以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完全自由毫无规律,但是有家庭有底线有责任要承担的男人行事就规律地多。在多重宇宙中,应该体现出来的,就是在很多邻近宇宙中的相似结果,这种相似结果在这种多重宇宙视图下,就成了类似物质结构一样的存在。
图灵:我想波普尔是正确的。就好像一个指纹一样,这样,我把我的指纹按在一篇世界之树叶子上,象征多重宇宙世界中的知识带来的有序;然后将其打乱,代表值无知识带来的多重宇宙无序。前者包含信息,或者说知识,后者什么都没有。看好。
(图灵也扯下一片叶子,将大拇指咬开,挤出血来,按在叶子上,之后用另一只手打了个响指,叶子本身所在的空间随即开始随即打散挪动,片刻后停了下来。)
跟班:我……我好像终于明白过来了。知识是跨宇宙的,就是多重宇宙世界中的物质存在。真是个很有意思的想法。
戴维:不仅仅只是个想法,这更代表着人类——作为知识的载体——的存在意义,作为知识发明和保留者,我们维护了多重宇宙中的有序状态……
前辈:先不要说太多没用的。先说说,下一步应该做什么?我们解开了「模子」吗?
戴维:没错。钥匙我想应该是正确无误的,呃,至少我可以如此确认。下一步,我们就应该去寻找真理了吧?现在,我们有了无穷的观察和实验素材,有着无限具体和精确的数据,让我们一点一点来开始看吧。图灵,把时间直接跳到大爆炸伊始吧,无论我们的身份是什么,只要是对未知有任何向往的人,现在都应该兴奋难抑了吧!
图灵:我也是这样想的,让我来……等等,好像有什么东西。
戴维:什么什么东西?
图灵:有什么东西,很特殊,就在这个「虚拟现实生成器」的系统里,让我看看……嗯,这好像是一个预留下来的星体,它在「闪光」,应该是在提示我们去看看,让我来尝试着解码一下……很轻松地解开了,没有使用任何秘钥,只是用二进制重新编译了一番。是一组坐标。没错,确实是一组坐标,但是有五个数字。
戴维:五个?
埃弗里特:可能分别代表着:所在宇宙编号、空间三维点和时间点?
图灵:我来尝试用你说的这些概念来试试……没错,应该是这样。不过,最后这个数字,好像有些大得奇怪?
戴维:没关系,先不要管那个。既然是量子计算计预留下来的程序,肯定有它特别的用意。图灵教授,我们就先去那个时空点看看。
图灵:如您所愿。
(随着图灵打了一个响指,他们所有人都朝同一个方向消失,片刻之后,再次出现的时候,外面的光景已然变得诡谲难言。所有的存在,包括空间本身,都在沿着三维中的某一个轴产生波动,在达到这个轴的波动极点之时,又会沿着其他轴继续波动,波动频率早已经超出了视觉的极限,像是飞速传动的轮子一样,只留下一个影像。视野中整整一面,都被巨大的类似于恒星的白色炽热火球铺天盖地地遮挡住,这个球体也在随着空间而波动,像是有一双难以想象的双手在把一个软球捏圆搓扁。这种情况下,人们仍然安然立在虚空之中,但是当他们出现之后的一刻,好像突然感觉到星体变暗了一下。)
戴维、波普尔、埃弗里特、图灵、道金斯果子:天啊,我的上帝。
戴维:这……这是物理学家弗兰克·梯普勒提出的欧米伽点理论!我们来到了和宇宙大爆炸起始点——奇点相对应的宇宙终结点——欧米伽点!宇宙大坍缩的最后阶段的坍缩,和大爆炸一样,会非常猛烈,宇宙的形状会沿着不同的轴不断压扁还原,频率加快,一直到无穷!
图灵(颤抖):这……这……我一直在困扰,因为真正能够模拟无穷精度现实的机器,必然需要操作无穷步数,但是没有任何计算机能够达到无穷步数,只能接近而已。但是,在欧米伽点,这应该都不是问题了!这种无穷强度的震荡和无穷高的频率,足以支撑无穷强大的计算机来计算。我们又有了无穷宇宙的数据,现在我甚至可以为我们所有存在来「算命」!而且一定会是准确的!
戴维:那很好!快来帮我算算我这把来骨头还能活多久……
前辈:还是睁大你的眼睛记录眼前的场景吧,这可不是每天都上演的肥皂剧。想要算你的老命,还有的是时间。
戴维:什么叫算我的老命?我的老命就不值钱了吗?就不是命了吗?你这个半拉哑巴,你怎么张开嘴就往外吐纯屎呢?要不是我带来的钥匙,你眼珠子瞪屁股里去了也别想来到这里!你这个……
(前辈猛然抬头看向了戴维的方向,戴维吓了一跳。随后,所有人很有默契地不约而同地扭头,看向了戴维……后面的巨大星体。只有戴维还没有反应过来。)
前辈:感觉到了吗?
戴维:感觉到你的屎啊喂你不要岔开话题你到底说清楚你个鬼到底是什么毛子搞得你一身骚满大街被遛嘴里跑稀……
(前辈猛地一抬手。这回,戴维也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慢慢扭过了头。)
戴维:刚才……好像突然变暗了一点?嗯?又变暗了一点?这是怎么回事?
图灵:虚拟现实……好像发生了不稳定现象,不确定原因,但是好像不断在不同地方出现了时空大裂缝,可能是欧米伽点活动过于猛烈导致的,至于为什么会变暗……
戴维:我们现在是在一个宇宙里,还是处在多重宇宙空间之中?
图灵:在多重宇宙之中,刚才我们跳出单一宇宙之后,就没有再次回到某个宇宙里。刚才进行时空跳跃的时候,给的宇宙坐标也没有用上。事实上,我也不太知道该怎么用,因为,宇宙本身是没有编号的。有编号的存在就代表着还有更高一层级的观察者,但多重宇宙已经是最高层了,不可能有什么存在再给它们编号了,每个宇宙都应该是平等的。
戴维:变暗的速度越来越快了,现在已经像是有人在扭动可控光源强度的控制器了。
波普尔:我想……我应该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我们面前的欧米伽点,很可能就是「万有之理」极限存在的一个象征,可能只有撑过了欧米伽点强暴的撕扯,仍然存留下来,才能算是震中通过机器认准审核的「万有之理」。
(话音刚落,一道纯黑色的缝隙从戴维手中的道金斯果子中央裂开。缝隙越来越大,眨眼间就把果子吞噬掉了。)
道金斯:天啊,这是怎么回事,快救唔唔唔……
图灵:大家快闪开!那道缝隙在不断变大!
(所有人闪到一旁,看着缝隙以飞快的速度向星体方向扩展,好像有人拿美工刀对着一张壁纸,狠狠一道地划了过去。)
戴维:道金斯博士!
图灵:没关系,道金斯博士应该没有死,只是召唤被解除了,回到了原来的世界去了而已。您的「种子」可以将我们召唤来,这些缝隙和「种子」的性质正好相反,当然也能将我们逆召唤回去。
跟班:这些缝隙究竟是什么?
图灵:应该就是在其他地方出现的时空裂缝了。看起来,道金斯教授是这个多重宇宙稳定存在的一个危险点,就好像你用力去挤压一个气球,最薄弱的一点会先破一样,在欧米伽点强大的挤压力度之下,道金斯教授的存在也导致我们现在存在的世界「破」了,成为了这条缝隙。
波普尔:这应该是最后一关了,我们已经很接近了。我不得不说,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戴维:……那我们能挺得过去吗?
图灵(惨然一笑):您马上就能看到了。
(轰隆一声,地动山摇,猛然之间,被召唤出来的波普尔、埃弗里特和图灵全部都不再移动了,仿佛变成了多重宇宙背景的一部分,接着,这个大「背景」,包括被召唤出来的人,都像玻璃一样碎成了碎片,哗哗落到地面。戴维、前辈和跟班摔在了擂台地上,「模子」上的「种子」炸开,大部分和地上的碎片混在了一起,不复存在,但是有一小部分却没有能力超出模子的束缚,开始做圆周运动,成为新的「小行星带」。模子本身完好无损。仅存的三人甩甩自己的脑袋,确定自己的记忆没有差错之后,面面相觑。)
跟班:您……可知道了些什么?
(戴维沉默良久)
戴维:我知道……我原来一无所知。
(戴维说罢,长叹一口气,转身离去。待走远后,跟班打了个响指,刚坐在椅子上的前辈立刻站了起来。)
前辈:很遗憾这次仍然没有成功,戴维已经很接近我们原来可以到达的程度了,希望下次他更好运。那么,我就去「待机」了。
跟班:当然,您请便,尊敬的伯特兰·罗素。
书评和后记
「真实世界的脉络」是一本带有浓重个人倾向的半科普读物。我不得不说,在第一章中,作者画出的「万有之理」大饼着实让我兴奋难耐,但是在其继之而来的各种冗长的无关叙述,对于一些其他学说的毫无掩盖的鄙视和偏见,使得我的阅读热情大幅度降低。在「万有之理」(Theory of Everything)的招牌下,却有着如此絮絮叨叨让人不胜其烦的偏颇言论,着实让我失望不已。
作者认为他找到的第一版万有之理(V1.0),包涵了四个方面:进化论、量子物理多重宇宙理论、认知论和计算理论,这四个方面互相交织互相解释。但是在文中,他对进化论着墨太少(仅仅第八章一章),造成这个很明显的论述短板;作者又基本上没有怎么详细叙说到底这四个理论是如何交织在一起的,是如何能被称为「万有之理」的(很大的篇幅都在介绍单独的理论的由来)。而且,说是四个理论互相交融,但是似乎作者最钟爱的还是多重宇宙理论,文中的描述,我觉得更像是再说其他理论与多重宇宙论的微弱联系才对。
我不得不希望能够摘掉作者「万有之理」发明者的头衔。事实上,我十分不解为什么这本书能够有如此高的声誉。「万有之理」当是能包含一切、解释一切的非常底层非常抽象的公理,而不可能是这种将四个理论生掰硬凑到一起的「弗兰肯斯坦」。
我这里转一篇在amazon上对本书的评论,我觉得这个评论也过于偏激了,不过也不妨拿来表达一下我的愤慨:
i really don't like to post a review without completing a book and it is quite rare for me to be unable to finish a book, no matter how boring. But I just cannot waste more of my time on this interminable round and round with all of these complicated, nonsensical arguments. I'm glad others could figure out what he was trying to say because I sure couldn't! I have read a lot of physics books about quantum theory, and although I can't say I understood 100% either, I've generally been able to at least keep up. But this book is so boring and the arguments so convoluted, that I had to put it down after reading through almost halfway. (The chapter where the argument took place over gravity and the "floating David" on the top of a building made me want to push the character off the roof myself just to end the debate once and for all!
i have no quarrel with the quality of the writing from a grammatical standpoint but the substance is something else. The author undoubtedly is very intelligent and I'm sure he could sell sea water to a life raft occupant, but I believe the average person would probably shake his head after the deal and wonder exactly how he ended up still surrounded by sharks. Maybe he could have a philosophical debate with himself at that point on the nature of reality. But he'd still be sitting in the middle of the ocean.
I just have to go take an aspirin for my headache.
翻译:
我实在不愿意在读完一本书以前对书本身妄下定论,目前为止,很少有我不能坚持读完的书,无论有多无聊。但是,我现在实在无法再继续对着这些乱七八糟绕来绕去的复杂而又毫无逻辑的论说浪费我的时间了。我很高兴至少其他人可以明白作者在说什么,因为我很明显完全理解不能!我读过很多关于量子理论的物理书,虽然我不能说我100%看懂了,但是我至少还能跟上节奏。但是这本书是如此地无聊,论证过程是如此地让人困惑,让我居然在坚持读完一半以后再也承受不住。(那章作者说什么在屋顶上「漂浮的戴维」那里,我真想从后面使劲直接把他踹下去,至少可以还我个清净!)
我对这本书的语言运用没有任何问题,但是内容是另一回事。毫无疑问,作者很聪明,我也可以看出来,他肯定能向救生船中的落难者兜卖咸海水给他们。但是之后,我大多数人会对这种流氓交易大摇其头,并且会奇怪这个老家伙怎么还在这里被鲨鱼环伺。他可能可以和自己来场关于真正现实的哲学辩论,但是,他最终仍然会自己一个人漂在海上。
我要去拿阿司匹林治治头疼了。
但是,我还是接近我所能尽可能公正地写下这篇文章,包括并且介绍了书中绝大多数的关键点。我对于四位主人公的性格了解实在不多,但也尽力去尝试着突出各自的独特性。「种子」最终爆炸开,也代表了我个人对于这个「万有之理」的绝不认可。
至于书的末尾两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大家不妨自己猜一猜吧。
笔记的链接在这里:「真实世界的脉络」读书笔记。本系列接下来是哪一本书暂时未定,我需要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