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东门的老巷子里，有两个老人坐在门口，面前摆着简陋的一张小桌子，铺上有些破旧的围棋塑料纸，零星的黑色棋子和白色棋子交错坐落着。
“老张，你们家的小凯最近几年在国外怎么样啊？”拿着蒲扇的老李，在星位落子，声音洪亮。
老张抿着嘴，似乎在思考。他随即拿起黑子，“啪”地一声，落在了纸上。
“他啊，还在做项目，今年估计回来不了了。”
老李见他眉头紧锁，瘦黄的面孔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便不再追问下去。
“对了，你们家的小琳怎么样了？”
老李咳嗽了几声，他罢了罢手，有些疲惫地说道：“还是老样子，整天和她的那口子吵架，一对夫妻整天龟儿子地骂来骂去，也不晓得全让别人看了笑话。”
老张摇了摇头，有些遗憾地说道：“小琳小时候文文静静的，那么乖。”
“长大之后，就跟变了个性子一样。”
“大概是我家那位走得早的原因吧。”老李的眼神黯了黯。
老张想说什么，但看到棋盘却又欲言又止。他看见左上角的白棋似乎气不够，正在想着如何做活的时候，却被老李的那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
“喂，小琳啊，今天晚上不过来吃饭了啊，恩，那亦豪呢，啊，你们已经接他回去了啊，恩，好的。”
老李挂断了电话，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他拿起一颗黑棋，有些落寞地说道：“好久没下棋了，似乎要好好地下一次了。”
“啪”，断了那块白棋。
“老李啊，”老张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脸微笑地叫唤着他。
“怎么了？”
“今天我生日，来我家里吃饭吧。”语气里似乎还带着一丝哀求。
老李愣住了，他居然忘了相交四十多年的好友的生日。
“我我，我怎么把这事忘了！”
“哈哈，没关系，我不在意的。”
“不行啊，老张，这过生日多大的事情啊，而且我们俩都多大的岁数了，走走，去我家，我让小琳做好吃的。”、
话毕，老李就起身站起来，拿起大屏的老人手机，准备拨打电话。却没想到被老张一把摁了回去，他摇了摇手。
“孩子们都很忙，不要打扰他们。你能陪我吃顿饭，就好了。”
老李闷声地坐在原位上，不吭声。
夕阳的余晖渐渐从他们身上消退，夜幕随之慢慢到来了。然而摆在他们面前的那局棋还没有结束。
“我们改天下吧。今天可是你的生日。”憋了半天，老李开口劝说道。
老张执拗地拿着棋子，思考着，没有理会老李。
现在棋盘上的局面很胶着，然而仔细算下来，盘面是黑棋稍好些。老张有些焦急了，他不想在自己生日这天输棋，也不想在老友面前承认自己不如从前。
虽然老了，却不想去面对。
人生的胜负都还未决出来，棋局的输赢夜尚可再拼搏。
“啪！”就在这落子的一瞬间，老张似乎觉得自己的视线有些模糊。
“小凯，爸爸抱，哈哈哈这兔崽子长得可真像我！”
“小凯，你看，这是围棋，很好玩的哦，爸爸来教你。”
“小凯，没有关系的，成绩退步又不是多大的事情，来我们去找李叔叔玩。”
“小凯，到了国外，要好好吃饭，不要惦记家里的事情。”
过往的一幕一幕似乎都像走马灯一样在老张面前过了一遍，像是记忆倒流，时光重启。
一声低沉的“爸爸”似乎把老张拉回到了现实里。他有些难以置信地转过身去。
却看见了，张凯提着行李箱，风尘仆仆地站在不远处。
他一步一步朝着愣住的老张走去，笑着说：“还以为明天是您的生日，准备明天飞回来给你一个惊喜的，但是没想到我漏掉了时差这个关键点了。”
“对不起，爸爸。生日快乐，爸爸。”话毕，张凯弯下腰，抱住了眼眶有些泛红的老张。
“没事没事，只要你平安就好了。”老张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张凯从兜里拿出魅族PR06,有些责怪地说道：“下次记着带手机，我都不知道怎么联系你。”
老张笑呵呵地接住，用袖子擦了擦屏幕，宝贝般地揣在包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