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水

终究拗不过好友的劝告,我还是答应去赴约,为了提高相亲的质量,我刻意化了妆。

说实话,我是一个化妆比素颜差别很大的人,这种差别让我感觉做另外一个自己,无需彩排,默默上演。

我似一个淑女等待着时间的到来,比预约晚10分钟,我上场了。

远远的,我就看到他背对着我在电话里所说的靠窗的位置坐着,这是伟岸的背影。

这种舒服的感觉哪怕是背影也无法质疑,可惜这时的我心门如同这料峭的春寒很难打开。

前任以为我结婚了,前夫以为我恋爱了,孩子以为我出差了。

在这无语的时间,我沉默着采取这种模式反省我的未来。我以为我不相信爱情,我以为我放下了,但哭泣背后,我还是选择世俗的常态。

我看到的是一个非常熟悉的棱廓,仿佛在哪里见过,我努力的回忆,没想到他却首先拍打着我“原来王小姐是你啊!”

我尴尬的笑笑,因为我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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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我又是好面子的人,我想通过话语的描述慢慢猜测他,原来他是大学隔壁宿舍也是我的好闺蜜吴琼的初恋男友罗良。

他是个比较风趣的人,也是我们学校公认的帅哥。我当时对他和吴琼的爱情羡慕不已,我们的交谈由这种角色的改变置换成他和她以及我和另一个他的故事。

我们怀着各自的目的询问各自的前任,渴望对方与自己的过去有着交集。

记忆是倒在掌中的水,无论是摊开还是紧握,终究都会在指缝中一滴滴流淌干净。询问在假装淡定的神情下暴露的一览无余,曾经一瞬间爱上的那个人也许一辈子都不曾忘记。

过去的仇恨和怀念在时光的隧道中让胸口的疼痛愈合,我们自私的渴望在自己的有生之年,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打探或者窥探的心情,哪怕那个人开始了自己的生活。

罗良的痴情让我回忆过去的美好时光,他用一个对前任的痴情感化着我们接下来的谈话。

我是一个保护自己而且自私的人,我隐瞒了我简短的婚史和与吴琼的这几年的联系,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复杂,也许有故事的人往往外表都是简单的。

我无法想象当年一个女人眼中的绝情在另一个男人若干年后表现出的痴情是在阐述同一件事情,回忆同一段恋情。

一番客套过后,我想起身离开。“要不来杯白兰地?”罗良磁性的声音一下把我的心揪住,我抿了下嘴唇,看着他落寞孤单的眼神,我借势换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继续接下来的谈话。

服务生送过酒后,我习惯的晃动了杯身,液体在舌间滑动,酒顺着舌缘流到舌根,轻轻的在口中淌过,入喉之后我像往常一样猛吸一口咽下,体验入酒后的忘却。

我从眼前的那盏摇曳生姿的烛光中看到他两排整洁的白牙一张一合,仿佛一直在重复那个未完的青春以及风花雪月里的浪漫,那个画面有吴琼,也有那时他眼中的我。

我没有岔断他连续的话,他的谈吐分外流畅,手舞足蹈的样子阐述着离别校园后一年年,一天天的变化,那是一段情,一个寂寞的灵魂和夜里一盏灯的间断和重复。

我感觉他不停的打量着我,可能是我的淡妆,他的表情分明写着女大十八变的赞美。这种潜意识加上同是校友的前提,他会觉得此情此景是巧合,是缘分。

他表现的绅士是一种良好教育氛围熏陶下的优雅,没人会拒绝这个年龄段的成功男人,同样也没人会忽视给足男人面子的小鸟依人。

我们的心会在眼神的触碰交织中快速的溜闪,过往回忆的感悟加上近年来感情的不尽人意,我们心照不宣的在下一次偶遇中走在了一起。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罗良和我已经不是以前的彼此,我和他的交往没有夏季一见倾心的激情,更多的是在这微寒时节互相取暖后的心心相惜。

也许这是年龄段的具体体现,是历经感情伤害后对待另一段情的小心翼翼。

接下来的一天,我刻意的躲开罗良,因为吴琼从国外回来了。我不想让他们见面,我担心我短暂的爱情抵不过他们的初恋。

我自信的外表下掩藏着一份不安的躁动,那是一颗定时炸弹摆放在我和罗良中间,考验着这份所谓缘分背后的邂逅。

女人的话题离不开男人,我轻描淡写着过去的不堪以及现在的风平浪静,吴琼时尚的外表下同样带着一颗疲惫的心,她的外国老公对她不是很好,她过来看来父母,顺便散散心。

爱情的旅途是否有前后,是否谁是谁的谁,是否有准确的刻度和参考标准,因为没有所以我一直纠结,我甚至觉得我只是吴琼的一个替身,在罗良孤单的时刻出现,让他想起吴琼的影子。

也许吴琼会觉得当年那个对她和罗良的郎才女貌的配对羡慕嫉妒恨的闺蜜在毕业N年后抢了自己的初恋。

晚上我辗转反侧,我无法判断吴琼对罗良的爱,也无法询问罗良现在是否还爱着她?

爱情是有假象的,白兰地在我的舌尖流淌,我需要靠它和我的胡思乱想助我入眠。我想我早晚是要正视的,不管我和罗良会不会走向婚姻。

很多编织的版本比不上事实的真相,成熟的感情需要理智和情商。

当年校园里,回忆里,爱情里的人,现如今走到了一起,是爱是恨也许并不是特别重要。

那些曾经翻阅过的泛黄老照片和刻骨铭心的情话在大海苏醒时分已被一个浪一个浪的无休止扑打殆尽,吴琼由最初的诧异,最初的泪眼朦胧,最初的咬牙切齿,最初的痛斥责怪到最后和我的无言拥抱。

女人需要什么?受过伤的女人在乎什么?同样男人呢?爱是双刃剑,从罗良最初对吴琼的回忆,他的伤口也是必然存在的。

罗良没有吴琼表现的那么情绪激动,他和我又喝起我们各自喜欢的白兰地,注视着彼此,我替他掩上这道其实早已愈合的伤口,仿佛吴琼根本没有回来或者出现过。

相见不如怀念,吴琼在我上班的一天突然离开了,吴琼和罗良这次终究没有再见面,他们2人都保存着当年的那份清纯曾经深爱着彼此,她发了条微信给我“我走了,我们都要幸福”。

天空飘起了小雪,雪花散落在掌心里,化成了水,即使我握住,它还是慢慢渗漏直到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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