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周末的时候露露邀请我到她的家中作客,买了一些她喜欢的吃的,就叫了出租车过去。
认识露露也已经好多年了,一直都没有机会到她的家中一见。当我到她家楼下的时候,给她打电话,那天天气很冷,她只在睡衣外面披了一件外套就下楼来接我。虽然一直以来都知道露露貌美且多金,当进门的那一刻,我是有些惊讶的。偌大的房子装修的很精致,只有她一个人住,所以略有些显得空荡荡的。
露露接过我手里的东西说:“只有我一个人住在这里,你随意就好。”
我倒是一点都没有客气,大大咧咧的在客厅转了一圈就坐在了沙发上。露露喊我过去:“过来,给你看看我的宝贝们。”我循声走了过去,眼前是一个巨大的鱼缸,原谅我孤陋寡闻,这是我除了在水族馆以外的地方见过的最大的鱼缸。我趴在鱼缸上,看着游来游去色彩艳丽的小鱼们:“厉害了我的露,这不是你从水族馆搬来的吧。”露露一把给我拉了过来:“喂,别靠那么近,别吓到它们。我怎么隐约感觉你在流口水。”我下意识的摸摸嘴角,对她说:“听说土豪都要养什么风水鱼来着,应该不能吃吧。”露露翻了一个白眼:“这不是风水鱼,你也不能吃。”我问她为什么要养这么多鱼,她笑着,我只是觉得她笑的很落寞,是那种从心底从眼神里流露出来的落寞。我很想说些什么,可是她先开了口。
她曾听人说鱼的记忆只有七秒,七秒过后,就会忘掉关于七秒前所有的记忆,一切都会变成新的。人身上的所有脑细胞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换一些,每隔七年,细胞都会是新的,所以人的记忆有七年。
她看着我的眼睛,你知道吗?鱼真好,不管怎样,都不会记得过去。
02
我知道的,如果一个人一生中有一个忘不了的人,那么这个人就会让她失去爱别人的力气。于是,她只能守着记忆里残存的身影,一边哭,一边笑,一边怀念。
露露如此,或许每个人都如此。
在很久之前,久到那个时候东子还在露露身边。露露要准备一个人搬出来住,她兴高采烈的发表了“独立宣言”之后,她一定要养个宠物。可是要养什么却成了难题,猫猫还是小狗,或者仓鼠和龙猫。东子说:“不如养鱼吧,你那么多愁善感,小猫小狗走失了生病了死掉了你都会难过的不行。”于是东子就给露露买了一缸很漂亮的金鱼,露露很开心的接受了。
那段时间,露露真的很爱东子,似乎他就是她的全部,他是她的全世界。她始终认为东子是那个最懂她的人,因为懂得,所以相爱。
所以当这样的两个人不能在一起的时候,会更难过吧。
露露没有说两个人分手的时候到底是因为怎样的原因,也没有说她是怎样的难过。当她说把东子送给她的所有的东西都扔掉的时候,眼睛隐约闪烁着泪光,然后很疲惫的闭上的眼睛,接着说:“当时我以为把所有的东西都扔掉了,但是我忘记了他送我的那一缸金鱼。”
嘴上说着不需要再见,遗忘就是给彼此最好的纪念。可是扔掉了一切,仍旧抹不掉的是回忆。
失恋的那段时间,露露自顾不暇,更别说其他了。
当她后悔把他送的所有东西都扔掉的时候,突然想到还有一缸金鱼,她才发现那么多天没有喂食,也没有换水,鱼缸里漂浮的全部都是金鱼的尸体。露露哭了,她感到很恶心,可是更难过。他们两个之间最后一点有关系的东西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失去,就是用余生写一首诗,却不敢提及一个与他有关的字。
03
后来露露养过很多鱼,她曾以为鱼都长得一样,可后来,她没能再买到与东子送的一模一样的鱼。
即使再拥有相同的东西,失去的永远是独一无二的,不可替代。
她定做了一个很大的鱼缸,养了很多种的鱼。每当想起过去的时候,就会看着鱼发呆,她给每条鱼都取了名字,她自己能分得清哪一条是哪一个名字,她说真的是很神奇的事情呢。
如果是真的可以,多希望那些我们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忘掉的事情,就在那些念念不忘的日子里 ,被我们遗忘 ……
有人说,鱼的记忆只有七秒,所以它在同一个鱼缸永远不会厌烦。人体的细胞每七年便会更新一次,所以七年后我们就是一个全新的我们。那是不是可以说,七年之后的我们,已经不再是曾经的我们。
如果不曾遗忘,是否可以再等七年。
尽管人生有无数个七年,我们经历过所有如这般的新陈代谢里,总有无法忘记的人,无法遗忘的记忆,刻骨铭心,永生不忘。
04
我没有说,鱼的记忆真的不是七秒,深刻的伤痛,七年也不能痊愈。
人终其一生也不能忘记那些隐隐作痛千疮百孔的伤疤。
鱼忘七秒,人忘七年。本身就是一句谎言。
只是希望真正的忘记一个人不是不在想起,而是再想起时心中不在有波澜。
爱过,两个人越走越远了。
最后,两个人越走越远了。
露露说,当你很认真地谈过一段很长时间的感情,你觉得他就是你的未来,可是最后你们却分手了,你很难过你想立刻进入一段新的感情,来平复此刻的悲伤,可是却发现自己没办法再喜欢别人,你觉得很累,你不想再花时间也不想再去了解,从他叫什么开始,就好像在写一篇文章,就快写完了,老师走过你身边说你的字太潦草,于是把你的文章撕掉,给你一张白纸叫你重写,虽然你记得开头和结尾,但是你也懒得写了,因为一篇文章已经花光了你所有的精力,只差一个结尾却要你重头来过。
她的余生,却再也没有他。
她的余生,都用来忘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