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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时光真的可以杀死一场青春。我曾以为你会一直在我的记忆里鲜活着,像有风就可以不停转动的风车,像有水就能够永远流淌的长河,像我以为只要我还有知觉可趁,便也同样会为你日复一日悲喜着。但情,是会浅的。
怪当初爱恨太不舍,自以为一生都会与你紧紧缠绕着,藕断丝连,分分合合,误将命运的阴谋当做极其贵重的快乐。那些年,情人爱不到几天就开始幻想起遥远,你多望我一眼,我便预设自己会是你此生最后的景色。但人,是会倦的。
关心妍在歌里唱着“ 跟你仍能通电,多么英勇”,我挂断电话后,以为轻松,却分明觉察到余痛。不想念你好久了,你在年少时亲手酿给我的南柯梦,眩晕以后,终于看透。你在手机那头谈笑风生,如老友善意访问,而我也看似从来不曾对你爱到多憎恨。突然发现,遗憾的从来不是无法拼凑的某一块记忆碎片,而是想不起在此之前,这颗心最后一次为你泛起涟漪,究竟是在哪一天。
大抵,往事也类似罐头鱼,有生产日,也有保质期。我并非那么难忘你,你又怎算真的记挂我。当初确实爱到翻天覆地,但最后深情都会沦落成单薄。不知曾经在哪里翻读过一句,它说:“当痛苦散去,你会发现它们留下的结晶还会留在你身上,但它们不再会疼了,只会发着光。”
只是,对于这束光,即便它往后再也不会损伤我毫厘,可我却还是会难免有余悸,细想仍戚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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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爽前段时间出了一本新书,她说胡彦斌是她唯一想写进书里面的人。当时我就在想,如果我也可以出版一本书,也许你会是我最长的篇幅,别怕甜蜜凑不够字数,反正还有那么多辛苦。
可其实在寻常时候忆起旧人,总会混杂着一种陌生与麻木。我几乎忘记了在那些深夜里,自己为什么会哭得那么厉害,你待我的差,让我绝望得好似天要塌。是太年轻吧,其实我们都一样爱得很挫败,我也曾给你带去不愉快。
但很庆幸,如今一切已能平淡说出来。后来各有新恋情,偶尔联络亦释怀,落落大方没失态。好在,当初要生要死,终于不过如此。
其实没有爱情的日子,无非孤寂,却不空虚。
我不再忍困熬夜等谁回信息,累了就能直接关手机睡去,有无晚安都可以;想抵达一个地方不再等谁带我去,第一次连夜坐火车到大理,独自看苍山洱海,假期得片刻欢娱;我不再患得患失反复问对方爱不爱,生活并不会因为情人节没有礼物而变坏;当初被情感占据太多时间而失去个性,披荆斩棘才逐渐找到做回自己的途径。
“有人说:时间是最妙的疗伤药 。此话没说对 ,能疗伤的是时间里另外有东西 。若把时间比糖浆 ,那疗伤药是浸在糖浆里 ,说不清,指不明 。反正时间不是药 。药在时间里。”
如今,我似乎愈发理解木心此话的蕴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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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不断地被迫主动接受一些孤独的形态,比如一个人逛超市,一个人去餐厅,也一个人找房子,一个人去远行……但印象里最孤独的,是一个人做手术。那是女孩她为爱情做过最无助的付出。
以前总会万般悔恨为什么自己会错到那种地步,现在却甘心将自己犯过的错误作为灵魂的肌肤,洗不干净的污渍,贴上花枝掩瑕疵。若是再乐观一次,我甚至感激你赐我故事。
反正爱完一个人,总要藏一点心事。
但可知许多遍体鳞伤的男女,最后反而更敢信任世间总有与其共振的伴侣。我是穿过无数个你以后降落的自己,是越过千百次失眠星空后安睡的自己,是将伤痕折叠整齐后放进衣柜的自己,是悲剧散场后仍能笑得像小孩的自己。我也许会被另一个人爱上,也许不会,他也许有点介意我的过去,也许不会。但你知道我宁可相信什么吗?我宁可相信上帝会给每人分发一枝红玫瑰,相信爱情有机会。
黎戈在《时间的果》里写道:“每一个离去的人,都让我死去了一些,又生出了新的部分。经过了他们的我,已经与原先不一样,而我将携带着这个新我前行,努力地过好每一日,奋力发光。 ”
愿我也能如这般,愿我仍可独自捱过所有绝望与不堪。直到在某个阴天的下午,当我再次整理好行囊,却意外地发现一艘等待我的船,他说他愿意载我离开这片鲜红色的湖与山,他说他来晚了,请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