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伤是一张矫情的脸,面目可憎。既然选择活着,就必定有所承担。 那些无所谓的情绪,怎么有资格出席生命的狂欢?
——田维
拿到这本沉甸甸的书——《花田半亩》,它淡蓝色的封面没有给我一丝压抑感。翻开扉页,“关于田维……”接着,“15岁时身患绝症,……”这样的字眼像一把尖刀,毫无分寸地刺向了我,我捂着胸口,渴求的向下看,想知道老天究竟给了她怎样一份特殊的礼物。
她说:倘若,这世上从来未有我,那么,又有什么遗憾,什么悲伤。生命是跌撞的曲折,死亡是宁静的星,归于尘土。归于雨露。这世上不再有我,却又无处不是我。
我以为她有多刚强,冷眼看着世界,把这世界看得一清二白。不想,文字欺骗了我,下一页,她温甜可爱的模样出现在我的眼前,和我一样,青春的她。顿时觉得天空是惨白的,与冰冷的石头无异。这世界有什么情理可言?
“是否,在你的青春里,也有一个寂静的人,在人群之中将你的所以悉心珍藏?
是否,也有一双你从未觉察的眼,跟随着你,让你就这么轻易,将他所以关于青春的回忆霸占?
就让这寂静的爱成为一生的秘密,归于尘土。
或者,直到某天,时光老去,有什么人对你说起,他曾经爱你。”
同所有青春的女孩一样,那些细腻的心思跃然于纸上,她在遐想,是否又那样一个人会出现在她的生命之中,她喜欢看别人手上紧握的玫瑰花,喜欢浪漫是诗,喜欢所以关于青春的字眼。可是,看着人家过七夕的时候,她只能说:我不懂得爱情,我没有找到爱,也不曾遇见谁。是吗?还是在她21年的岁月里,她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去遇见?人们喜欢永恒,一切美丽的永恒。她也一样,把所以美丽放在心里,只是美丽总是力不从心地老去,变丑,锈蚀。若爱情可以苍老,那便是世间少有的美丽的永恒。爱情因苍老而愈加美丽,愈加动人心魄的美丽。
也许,最终也参不透爱情的来世和今生,看不破劫数和命定的她,在那流光的灰白浅影里,真的从未找到爱,也从不曾遇见谁。这未必是不幸,借张爱玲的话来说,她是一朵不开花的花,尚未学会绽放,就已学会凋零。这,不免也免去了人世间那些坎坷的泪水,只留给世人那张恬静的容颜。
疾病比我,离我自己更远。
我只需等待,生命流逝……
病中的时光,简单而慵散地过。读着布兰迪亚娜的诗,许多的等待,已堆砌成坚硬无形的一面墙,洁白的墙。于是,她俯身出窗,仰望穹窿,灰蓝里坠下点点沉重,压得欲哭无泪的人没有了长啸的勇气与力量。
她总是平静着,超出那些不相干的人的平静,平静地去感受周围的一切,去的地方很多,感受也很多。去的是不什么大山大水,著名的风景名胜,只是身边的一些小地方,也许是那些有自己足迹的地方。感受的不是生活的娱乐,而是生命的色彩。她没有明媚的悲伤,写出来的文字却是让人忍不住扼腕的叹息。太多的太多,在你低低的声音里,我梦着你的梦,那些醒来便灰飞烟灭的美丽。
爱你所爱的人,温柔地对待一切,
不要因不幸而怨恨和悲戚。无论前途怎样凶险,
都要微笑着站定,因为有爱,我们不该恐惧”
我渐渐地不明白了,自己的那些年岁都是为了什么而叹息,总觉得事实有那么的不如意。喜欢的怎么追也追不到,不爱的偏偏粘着踢也踢不掉,如时光,如情绪;如功利,如失败……如今看来,倒什么也不算了。与其抱怨一生,宁愿如她洒脱一时。
“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千年之前,你就对我唱着,我没有明了,因我未曾真切的活着。这千年后的日月,我便仔细地度过,一寸一毫地默数细品,不敢怠慢。……突然,却想微笑。微笑着,受我们各自的罪。是虚伪吗。
的确,有很多的话,或是警示名言,或是通世哲理,我们多多少少都听说过,于是,遇见为世俗所扰的人,大人物一般,你站了出来,一番看破红尘的样子,连什么何为其然、之乎者也都头头是道。结果,口腔的肌肉跳动的尽头,你可曾想过你都说了些什么?我确是不知道自己都说了些什么,只是仿佛在字里行间找到了自己的影子。
读完之后,一杯愁绪,几经坎坷,却无人与我对酒当歌,是离索?不停的有人在生命里作别,身边的,你不知道他怎么就走了;远些的,你不知道他怎么就来了。多少人,悄悄地来,悄悄地去,什么也不留下。但她扯了我的心,在纤痛里飘荡,感受她比常人感受强烈的人生,痛的人生。
她没有骗人,她很幸福,也只愿意幸福。这句话,怕是多少当世得意之人都不能坦然的说出。她的生命,浓缩在这21年,却一点也不比常人的缺角少块。别人用50年60年才看懂的,想明白的,或许在那短暂的时光里她也已有体会。同样是人生的感悟,听爷爷奶奶说来不免搪塞自己道不同不相为谋,而现在,这带强说服力的文字,深深的戳到了我的心。
田维,她告诉了我忧伤是一张矫情的脸,让我重拾黛玉笔下的哀愁:草木也知愁,韶华竟白头,叹人生谁拾谁收?也让我不得不承认莎士比亚借哈姆雷特之口所说:人生就是一个从一而终的女人,你不妨尽自己的力量打扮她,引导她,但是,不论她终究成为什么样子,你好歹得爱她!是呀,人生或是命,就像我们自己的孩子一样,不管好还是坏,都是我们自己的,既然选择活着,就必定有所承担。多的就别想了,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就行。那些无所谓的情绪,怎么有资格出席生命的狂欢?
花田里的文字,不是生活真实的热闹,是飘在半空的寂寞。我爱那凌空的寂寞,因寂寞而冷静,而人却不能够不用双脚去行走。生活终究是热闹的,世俗,喧嚣,甚至肮脏。但这就是我所眷恋的生活,我不该拒绝它真实的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