舐血少女成人礼

#恰逢《生吃》前几天刚刚出资源,就趁热打铁,赶紧看完,影片之前最大噱头也就是尺度,一些影评人甚至用了“茹毛饮血”诸如此类特别有画面感的词语来形容,看之前,我心想一部影片能把人唬到什么地步呢?影片也不过是R级,血腥场面应该是有限度的吧?再怎么说也不过是个青春片,青春片能拍到什么程度呢?看完后,不得不感喟,我还是太天真了。

《生吃》是一部以恐怖元素包装的青春片,在类型上就体现了匠心独运之处,而作为导演(朱莉娅·杜可诺)的第一部作品,电影有着罕见的完成度,无论摄影,剪辑,配乐,剧本都有着相当成熟的质感。电影的故事就是讲述了一个初涉入世的清纯少女Justine,Justine在校园经历的精神霸凌和种种青春阵痛,从一个素食主义者变成极度渴望舔舐人肉,最终“觉醒”,成为无法控制自己欲望的“野兽”。

平心而论,我还是挺喜欢这部电影,关键在于以一种稍微架空而又贴近现实的故事,导演用自己独特的电影语言将欲望异化,具像化,而达到一种失控震撼观众的效果。影片讨论了我们与生俱来的的欲望,用中国的老话来说:“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即对于“吃”与“性”的态度,植物性的冷淡趋于动物性狂放的过程,也就是Justine主动或被动发现它们,直面它们,最后恣睢它们的过程。

欲望的异化在于对“吃”的极端放大,对舔舐人肉的尝试,卒至茹毛饮血的本能冲动。最开始Justine懵懂着对肉一味抗拒,仅是遵从自己兽医家庭素食主义的传统,家里的威严性也在影片里有着双面性,一方面压制的结果是必然遭致更猛烈的反弹,另一方面与结尾父亲对姐妹两人食肉的遗传解释,才不得不转而成为素食主义,然而结果是徒劳,额外有了自我意志与宿命原始本能相颉颃的辩证哲学意味。

关于“性”的启蒙,在于Justine即使明白男主角是同性恋,仍对他产生飞蛾扑火般的爱恋,在片中一场床戏得到充分的爆发,不过在这么一部女性导演的作品里,女性的自我觉醒当然是关键元素,男主不免成了炮灰,在影片中的形象显得单薄,而差点沦为功能性角色。

另一位主要女主角,姐姐Alex也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与Justine相对比,两者走向截然不同的结局,关键在于Alex困兽犹斗,预谋车祸,为满足欲望啃噬人肉而草菅人命,丧失了基本的道德约束,而Justine即便发掘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恶魔,也不停苛责自己的行为,在一场在被褥下Justine不停翻滚压抑自己的欲望,就暗示了Justine和Alex各自的结局。困兽犹斗的心理斗争让我想起了一部关于性瘾的电影《羞耻》,法鲨所饰演的男主角罹患性瘾,对性有求,对爱无能,迟迟不肯面对微妙的兄妹情感,有趣地是,《羞耻》这部电影以男性为主导,而全然是另一种悒郁的表现形式。

具像化,则是在画面上都有着非比寻常的视觉冲击,且蕴含着暗示与煽动的作用。例如影片开头是极其冷静的镜头固定在马路中间,风平浪静,安静地可怕,仿佛在预谋着什么,紧接着就有位少女初生牛犊不怕虎地向一辆疾行的车前冲去,迫使汽车急转弯,从而撞上了路边的树桩造成了场悲剧,恰好照应了后面姐姐的行为。

影片色彩表现也同样出色,室内霓虹灯光的变幻,就像听了瓦格纳的音乐,欲与欲开始交织,十分具有煽动性。关于血的表现,也不像昆汀得喜欢挥肆血浆的导演那么恶趣味具有娱乐性,而是更好制造惊悚恐怖的效果。配乐则十分具有现代感,配合着霓虹灯,增强节奏,也制造了青春那种混沌放纵的氛围。

这几者的相得益彰体现了电影作者性,区别于一般的现实主义题材循规蹈矩的真实感,法语里有一个非常美丽的单词叫auteur,它指称那些对自己的电影内容负责的电影导演,朱莉娅·杜可诺就算一个auteur,比较先锋的auteur。哈内克说过:“表现形式定义了艺术作品,并将其与业余作品区别开来。每个人都能画裸体女人,这个道理用在任何艺术都是成立的。内容只能充当创作灵感,但不是决定性的因素。你可以拍一部宏达题材的烂片,你也可以拍一部关于你祖母的咖啡馆的大师之作。这有数不清的例子可举。书本表面上似乎在描写最微不足道的细节,但却能反映整个世界。挑选了题材之后,你就会面临责任。越是宏大严肃的题材,你面临的责任越重大。”依我看,《生吃》就算表现形式很出色的艺术作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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