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背的痣（六）

在快速度的城市里迷茫，在迷茫的城市里寻找爱情。

时间一天又一天地过去，在我的思念下，在我看书的时候溜走，在我梦席上，在我硬撑着上班的手下，都静悄悄过去了。有时候我们都觉得岁月无痕，昨日如隔三年。

时光里经历的一切用文字都写不出其中的一二，有太多的东西是写不上文字的，忘了写，也记不得那么多，就比如（北平无战事）里这样说道，有很多人是写进不去历史里的，我们只是历史长河里渺小的棋子罢了。我们经历的很多的东西是写不进文字里的，即使我们还不放弃，能够多写一点是一点罢了。

整个暑假也快接近尾声，过去了的，现在感觉时间快而已，那时正在经历的时候是何等的滋味，想中途放弃的念想不止一次，梦里都想着早点结束这里的一切，跟这里的所有告别。可是第二天起来，还是急急忙忙地赶去上班。就比如王朔说的一样，夜深做梦都想着一个人去浪迹天涯，等到天亮了，还是得乖乖赶时间挤公交去上班。

八月真的快结束了，八月的热更让人难受，因为全身的皮肤都被咸得过敏了，经常性的几天的西风热，连躺在床上都是烤猪一样，宿舍没有插座，因为工厂只是为了禁止出现火灾的目的，就不管不顾员工是被热死还是被冷干，这就是所谓的中国式雇佣关系，只要不是我的问题，其他的无论生死就与我没有半毛钱的关系，能撇多干净就有多干净。有时候实在睡不着，只能洗澡，泡在水里，也许能够解热。

八月中旬过后，就有人陆陆续续地辞职了，早早结束整个暑假的艰苦奋斗，去过一过真正的暑假了，艰辛过后应该就是享受，累过，才知道安逸是多么的美好。

所以一到快下班的时候，就有人陆陆续续搬着凳子，跟着班长走出车间，去办离职手续了。这时候总有很多人静静地看着，好像在告别，总有羡慕的眼神。这些人大多数是学生，别人都离开了，自己还有多久才能脱离苦海啊，然后在心里自己默数着距离自己辞工还有多少天，我就是其中一个。可是那些阿姨，好像见多了别离，没什么感觉，也不用道别，因为每年暑假都来了一批又一批的学生新人，有的人此生都不会再见，有的人下个暑假还会再来，谁知道呢？谁在乎呢？因为再舍不得，处得再好也是一个暑假的时间，他们新人不属于这里，早晚会离开，而阿姨她们卖身契都定在这里，养老保险都在这里买了，除非工厂跟他们解除雇佣关系，不然他们应该会在这里待到退休的。

人都是多情的，又不想表现得那么无情，所以把多情隐藏起来，流露出来就是伪装过的无情。我们都伪装过，也无情过，久而久之，就成为自然而然罢了。

该走都走了，还没走得也快了，也就一个星期，半个月内。小胖跟阿高是老乡，同一天辞职的。高三妹也要走了，提前回去准备大学的事，一切就绪迎接她的大学生活。虽然平时跟她聊天的时候，大半都在吐槽大学的种种不好，让一个刚上大学的小女孩憧憬的大学梦快碎了，又以过来人教育人家，叮嘱人家在大学里，多读书，少待宿舍，多参加社团，多交朋友。说的是废话连篇，自己都没把大学生活过得明白，怎么去教育别人，好像都把自己没有做过的大学的事，强加别人，要求别人尽量去做，更容易误导人家，那是人家的大学，自己上大学与被大学上四年，都是自己自愿的。

紫薇靓女和贵州大姐也开始说了，你们过几天都走了，剩下我们这些老人，就寂寞了，就没有人聊天了。说得时候总带有不舍与怀念。我们都不知道怎么接话，煽情的话说不出来，冷血的话不能说，找点安慰的才可以救急。

是呀，我们都走了，就没人跟你开玩笑了，就没人帮你看机器，没人帮你们了。聊天的话，你们两个可以聊啊，跟那些长期工聊啊。总得给她们希望，生活才有意思。

跟他们有什么好聊的，他们个个都懒，叫不动，他们都是老油条了，才不会帮你呢。大姐说的话，我们都无言以对，说的都是实话，说的句句在理，我无话可说，就让它随机器吵杂声消失了吧，当作我们都没有说过，也没有听到。一句顶一万句就是这个意思，有时候多说一句都是废话，还不如不说呢，不说一句顶说一万句。我们都是成年人，都见过别离，都经历过谎言，说再见的都是骗人的。

雪莲还没辞职，她旁边的阿高走后，她变得安静了许多，我们眼神交流的机会也多了，我可以感觉得到我们都对对方有好感，就是我怎么硬撑着没有继续开始下去。机会是人创造的，也可以叫别人给自己创造机会。高三妹子走了，没有新来人，我就提上去接她的岗位，于是有一次偶然的聊天，我被人嘲笑了。

你还没要到人家的qq,微信，要我帮忙吗？我跟她很熟，我假装我要，然后再给你。她说的很认真，我无法拒绝，也我正合我意，我早就想很久了，只是没有单独见相处的机会，人太多，不好意思。

好呀，好呀，就等你这一句话。去吧，我帮你看着岗位，我坐过去，接了两个人的活。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意思，她肯定对你有意思，我一眼就可以看出来了。她借着上厕所的机会走了，留我一个手忙脚乱的。

她回来的时候，直接走过去雪莲身边，然后两个人贴着耳朵在说悄悄话，我看了一下，听不到他们说什么，然后她拿着一张便利贴走回来了，微笑，好像很简单的活，完成得很顺利，一种要邀功的感觉，她的丹凤眼的眼神里，远远就告诉我，我出色完成任务。

给你，不要谢我，你真的是有点害羞啊，放不开，长这么好看，怕什么。她把便利贴给我，怎么有便利贴，早早就写好的？还是根本就不是雪莲写的，而是紫薇自己早就有了，自作主张给我的？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结果有了就好，过程不重要。

谢谢，怎么谢你啊，请你喝饮料。被人帮忙，总得回报吧，如果我们以后有什么的话，都得感谢她啊，所以现在先感谢了。

你就坐我旁边吧，最后几天给我看个够，长这么好看，不看都浪费了，饮料就不用了，等到你成功后再说。不过我说一句大实话，就算你们在一起，你hold不住她的，她很野的。前面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没见过这么夸人的，我知道她近视，远点看不到。

我知道你近视，这么好看的眼睛怎么近视了，电视剧看多了吧，只要老大不调走我，最后几天，我都坐在你旁边，给你看个够，不收钱，反正看一下，身上又少不了几块肉。

你这么说的话，我就光明正大地看了，偷偷地看实在太累了，看得眼睛都不舒服了。她说完还脸上还带有一点害羞，少女害羞的样子。犯花痴的女孩不会因为年纪的增加而有所收敛，喜欢看脸，越来越正大光明。

看吧，随便看，左右看，上下看，全面看，都可以，挡住的话，叫我一下，我换下姿势，给你看个够。我都有点不要脸了，她高兴得笑出声来了。

紫薇说的我hold不住她，当时只觉得没什么，只是说说而已，可能是因为我没有顺着她的眼光，去追高三刚毕业的妹子。没感觉就是没感觉，即使我们挨得这么近，即使我们悄悄说了很多话，即使我们这样相处了差不多一个月，感觉的事，强求不得，也许她也懂得这个道理。对于感觉的问题，我们都很理性，对于爱情的时候，我们可能更感性一些。

Hold不hold得住，那是以后的事，但是这时候的我们都应该是心血澎湃的等待着对方的，我都可以感觉得到，她也应该有所察觉，这就是我们的共同点，反正我已经迫不及待了，虽然表面假装着镇定自若，其实心里早已乱成一锅粥了。早就在心里暗暗想，等下加了微信该怎么介绍自己，该聊些什么话题，才不会有突然没有话题尴尬。还借着上厕所的机会，从口袋里拿出便利贴，看看那几个数字，我猜应该是她的手机号码，可是一开始就打电话，不好吧？还是先加微信，聊熟悉了再打电话，这是我在计划着自己的攻略啊，那十一个数字，我都快背得出来了。说也奇怪，人的记忆也是有选择性的，比如你总会记得你父母的手机号码，很久都忘不了，对于你喜欢的人的也一样，就跟你的银行密码一样，跟明镜似的，看得一清二楚。

终于熬到下班，立即随手打开数据，点进微信，就加了，没有备注信息，就发了，本来还想重新加一次，备注一下我的名字，对了，她也不知道我名字，算了。我没想到的是她竟然秒回，确实吓到我了，好像在等待我加她似的。我小心翼翼的码出我的名字三个字，刘元璀，然后小心翼翼按下发送。

我知道。就三个字，很简洁，但是回复得很快。

你怎么知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是刘元璀？

是我，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之前老大传递填写资料的时候，我就看到你的资料，就知道你的名字了。

原来是这样。我暗自窃喜，她原来真的在关注我。我知道只要你对谁有意思，你就会可以去关注一些有关他的所有的事，追星也是这个道理，追星的人更深有体会，因为你对他们真的是真心实意的，愿意花时间去了解有关他们的点点滴滴。

那晚，我们聊了很多，很多都是最基本的了解，没有很多敏感的话题，也没有明显表明自己心意的字句，我们就跟刚认识的普通朋友那样聊天。

那天，我们聊的很晚，我眼皮都快眯成一条线了，还是坚持看着手机，等待着她的回复。原来等待一个人的微信信息回复竟是一件这么幸福的事。

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班，明天见，晚安。

晚安，明天见。

明天见。

、、、、、、、

是夜，是我在这里最幸福的一晚，比发工资还有成就感，比快要结束苦逼的上班更加兴奋，比将要回家更有期待。

2016．09.22.20于图书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