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哪一刻比一个人踏上火车远行更能体会孤独了。
一趟老式的摇篮式的绿皮火车。
之所以说它像摇篮,因为它行驶的很慢,让人觉得列车似乎是摇向终点。
车以k字打头,从重庆开往乌鲁木齐。车上的人大多都拖家带口,大包小包塞满了车的大小旮旯。很多人没有票,有的直接拿一张旧床单铺在过道里睡觉。车厢里的人貌似都坐了很久,头发很乱,座位上桌子上地上都是各种用过的包装袋,大人们时不时的嚷嚷,还有小孩的哭声。
我踱着步子找到了座位,被一个中年妇女占着。她讪讪地笑着让出了座位,走去洗手间的过道里搬了行李坐着。
我的座位靠窗。对面是一位看上去有点邋遢的大叔和他的妻子,旁边坐着和我一样年龄的小伙。
大叔用我听不太懂的普通话跟我打招呼,我尴尬的笑了笑。
车子还在缓慢地摇着。
车窗外是荒凉的草滩和光秃秃的大山。
车里是因车程太久而疲惫不堪的行人。
我记得自己以前最讨厌一个人,甚至去洗手间都要拉上小伙伴一起去。怕被人没缘由的冷落,怕被人说自己不合群。
于是我一度费力做别人的好朋友。
有好吃的好玩的,首先拿给别人分享。到最后好吃的只剩下渣,好玩的也不见踪影。总是毫无保留的分享和展示自己的最爱,恨不得立马成为他们“最铁的朋友。”别人有什么要求,我总是主动提出来帮忙搞定,尽管自己也因为这些事搞的焦头烂额。
于是我获得了一大批“好朋友”,随之而来的,是自己的时间和精力慢慢被消磨在别人身上,变得既敏感又脆弱。
别人买衣服拉我一起,她们是想变得更美,而我只是为了做他们的好朋友;
他们上各种艺术课拉我一起,是为了提升自己,而我只是因为要去当他们的“好朋友”;
他们各种聚会叫上我,因为我是他们的“好朋友”。
一次,两次,我没有任何理由的去了无数次。我也坚定的认为,如果我不去,那我就不够朋友,那我就是不合群。
直到有一天,我病倒在医院的病床上。
醒来的时候看到爸爸妈妈焦急的眼神,我问他们,我的朋友们呢?
我爸说,他们几个怕打扰你休息,在门口呢。
进来的是几个平时我都不怎么说话的人,他们眼里同样的关切让我觉得温暖,可那些平时买衣服聚会的人呢?
笑着笑着我哭了,我笑我自己多可笑,这世界本就是一场真人秀表演,华丽的无法低调。
患难见真情。我还是说服了自己。
我再也没有相信过不合群、没朋友那些鬼话了。我也没有再去努力地成为别人的好朋友,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有时候,努力过头不是一件好事。对别人太好,人家会觉得你无谓献殷勤,觉得你这样的人可有可无。不合群是表面的孤独,合群才是真正的孤独。
青春是一场盛大又孤独的电影,我们每个人都在华丽地扮演剧中的主角。二十岁,我所理解的孤独,是一个人吃饭一张桌子,去图书馆不用考虑给谁占座位,固执地坚持某一爱好,在操场里跑步看别人手牵手自己也幸福。
孤独不是贬义,与我来讲,它更多是一种自我在经历繁事之后的豁达,是一种人人皆乱唯我心静的沉着与淡然。我期待在这一段一个人独处的日子之后,能遇见一个更好的自己。曾经一些不美好的事情逐渐被大脑淘汰,发现原来最在意的是身边每个相爱的人。认清了青春的喜怒哀乐之后,依旧热爱青春,热爱生活。
谁的青春不孤独,感谢每一个孤独而强大的灵魂。因为孤独,所以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