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颜(十一)围攻

火苗行到中午时分,感觉腹中饥饿,她看不远处有个饭店,便打马前去。说是饭店,只是三间草棚,几张桌椅。火苗将马拴了,要了一碗面,在草棚外一张桌坐了。她从包袱里拿出一个烧饼,一看到烧饼,即想到了死去不久的任石,她不由鼻子发酸,珠泪滚滚而下,心中暗自愧疚:“如果他不遇到我,就不会出山洞,不出山洞他就不会死。”正想间,隐约听到旁边桌上两人低声交谈,一人说道:“我们到前面无人的地方再下手。”“要不要我去叫附近的兄弟都过来,你先在这看着。”另一人也低声说道。“叫什么人?我们两个还收拾不了一个手无兵刃的小妞,传出去可要让人笑掉大牙了。”火苗听到这里,心里格登了一下,心想:“这两人怎么就一眼认出我女扮男装了,我得赶紧吃,趁他们不备逃掉。

火苗扒了几口面,烧饼也只吃了半块,剩下的仍装进包袱里,然后她喊小二过来结账。小二在厨房里应道:“客官稍等,我马上就来。”火苗心急,掏出碎银放到桌上,正要转身去牵马,从她桌旁走过一个俏丽的姑娘,看她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一身白衣,径自解了缰绳,翻身上马而去。那刚才说话的两人也立刻起身上马,尾随她而去。火苗这才明白过来,刚才他们口中说的“小妞”是说前面那个白衣姑娘,是了,这姑娘刚才应该是在草棚里吃饭的,自己刚才没注意看,还道他们说的是自己。

火苗寻思,这两人定不是什么好人,他们要对这姑娘下手,我听到了,就不能袖手旁观,我且在他们身后悄悄地跟着,如果他们对这位姑娘不利,我再施以援手。他看那两人并没有注意自己,便尾随其后。心想:“也不知这两人是什么身份,不过应该不是很厉害,不然在这饭店就把这位姑娘抓住了,又何必到无人的地方下手?那我到时候就拔刀相助,但是如果他们很厉害呢,我就一直跟着,找机会再救人,不能白白搭了性命。”她计议已定,行了一段,抬眼看了一下四周,心道:“这儿正是山路的偏僻处,四下又无人,这两人说不定在此处就会动手。”果不其然,那两人在那白衣姑娘身后,大喊一声:“小妞,站住,大爷找的你好苦啊。”

那姑娘勒住马,回头看了二人一眼,只淡淡地说:"叫姑奶奶什么事?”“要你的命!”说着话两人拍马把那姑娘围了,他们手上都拿着大刀,可是那姑娘什么都没拿。火苗暗叫:“不好,那姑娘手里没兵刃,我也只一把短刀,根本近不了身,还没使招,就会被他们给砍翻了,怎么办啊?”她再瞧那姑娘神情惊恐地说:“两位好汉饶命啊。”那两人不怀好意地相视一笑,其中一个满脸胡子的说道:“好啊,小妞,不过得先把你绑了,我怕你逃跑。”另一个说道:“识相点,快下马,别让我们兄弟费事。”那姑娘哆嗦地下了马,慢慢地走到二人身边,那两人也随后下了马,一人拿绳就去绑她。火苗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看到这儿,心说:“姑娘,对不起啊,我不是不救你啊,是我这会儿真救不了你啊。”却在这时,那姑娘飞起一脚把要绑他那人踢翻,另外一个举刀来砍,姑娘又是一脚,却正踢中了他的手,那人手中的刀落地,她用脚尖挑起了刀,拿在手中,挥刀架在那人的脖子上,“满脸胡子”则半天没爬起来。

“就你们两个笨蛋,还想抓住本姑娘?滚!再让我看到你们,姑奶奶我可就没这么好脾气陪你们玩了。”那两人慌忙上马逃了。火苗拍马上前,连声喝彩:“姑娘好功夫。”那姑娘却转身拿刀指着她的背说:"你是谁,鬼鬼祟祟在身后跟着我。""我……我是过路的,刚才在饭店吃面的时候,听到那两人要对姑娘不利,就跟在他们身后,想找机会帮助姑娘,谁知道你这么厉害,轻而易举就收拾了他们。原来你刚才的害怕都是装出来的呀,我倒是吓得不轻。”“哦,原来是这样“,她说着话上了马,“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快走吧,别离我太近,瞧你也不会什么功夫,我可指望不上你保护我。”“姑娘说得是,我这就走,你自己小心。”“快走,快走。”那姑娘催促道。火苗心说:“我一番好意,她却这么赶我,真是失礼。”

“想走,没门。”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火苗一看,却是那大胡子去而复返,而且这次不只有刚才来的他们两个,却有十匹马,他们十人个个手拿大刀。火苗心说:“坏了,敌众我寡,这次说什么逃不了了。”只听那姑娘说:“呸,不要脸。想倚多欺少吗?”“这回可不会再上你的当了。”说着,十匹马将她二人围在中心。"完了,救人没救成,反倒把自己搭进去了。”那姑娘看着她问道:“你怕不怕?”“到这时候了,人总是要死的,晚死是死,早死也是一死,也没什么好怕了。”"你倒想得开啊,”那姑娘笑道。“话说完了吗,我们可要动手了。”那大胡子不耐烦地说道。“你那么急着死啊。”那姑娘一伸手将火苗拉到自己的马上,行动迅捷,“动手”,那胡子大喊一声,火苗无奈地闭上了眼睛,却听得“嗖嗖“几下,接着是人落地的声音,她睁眼一看,那几人都是身中飞镖,倒在地上。那姑娘两腿一夹马腹,马负着两人疾驰而去。

“你真厉害,刚才……我想着我们肯定没命了。”火苗心有余悸。那姑娘反问道:“你为什么女扮男装?”“原来你看出来了?”“当然,我也是女的,我一看你就知道了。”“好眼力!”火苗赞叹道,“江湖凶险,我一个女的,又没什么功夫,扮成男的,行事方便些。”“嗯,也是,有道理。看来,我也要学你这样。”“好啊,很简单,我给你把脸抹黑,粘上胡子,你再换上男装,那些人就不会认出你啦。”两人行了一段路,见天色已暗,商议道:“住店太危险,还是寻个不易被人发觉的地方落脚。”又行了一会儿,见前面不远处有座破庙,便进去了。

两人找了一些干草,在地上铺了。火苗从包袱里拿出了两个烧饼,分了她一个,两人吃着烧饼相对而坐。“那些人中了你的飞镖会不会死啊?”火苗问道。“不会的,那镖上没毒,我也没有打中他们的要害。”“可是那些人为什么要追杀你啊。”“这个说来话长啦,我呢,奉我师父之命去给她在另一座山的师姐送寿礼,路过一个山寨,那寨主非要娶我,他又老又丑,我当然不答应了。但是他们人多势众,我只好假装应允成亲,把这寨主灌醉之后,逃了出来。”“你真聪明,可是,他们应该是把你抓回去,逼你拜堂成亲才对啊,怎么对你痛下杀手呢。”“因为我在那寨主脸上刻了三个字。”她说完脸上尽是得意。“哪三个字啊?”火苗问道。“老色鬼。”说完她哈哈大笑起来,火苗也大笑起来。“那他恨死你了。”“是啊,所以他派手下一路追杀我。”“那真不好意思,我帮不了你,还成了你的负累。”“等天亮以后呢,我们就分开吧,他们的目标是我,不会为难你的。”“哦,可是,万一他们又派高手来拿你,你应付得来吗?”“这个……这个我也不知道,见机行事啦。”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困意上来,都靠墙而睡。

当然两人都没有真得睡着,她们也担心坏人会随时追过来,所以只是假寐。突然两人都听见有脚步声走近,接着就看到窗户起了火,火苗说:“不好,他们放火烧屋。”她话音刚落,从房顶又投下来两个火把,一落地瞬间就引燃了地上铺的干草。“他奶奶的,这是要把姑奶奶烧死啊。”那白衣姑娘迅速从身上掏出两块长手帕,用水壶倒了些水打湿了,对火苗说道:“快捂住口鼻。”火苗接过掩了口鼻,心说:“这次可真的完了,出去被砍死,在里面被烧死。”想到这儿,她反而也不担心了,对那姑娘说道:“我叫火苗,唉,可惜,火苗要被火烧死了,你叫什么名字啊?临死之前,大家总要互通 一下姓名。”那白衣姑娘看了她一眼说道:“我叫白白。”火苗大笑道:“我们俩合该被烧死,名字起得这么应景。”那姑娘不明所以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她把手帕绑在脑后大声说道:“快到我背上,”火越来越大,烟也越来越大,火苗也不多想,把手帕也绑在脑后,趴在了她的背上。只听她说道:“搂紧我啊,说着她冲了出去。火苗也不敢看,只听到飞镖的声音,接着是一阵惨呼,再后来,火苗和那个叫“白白”的姑娘正在马上疾驰。火苗这才算松了口气,说道:“简直不敢相信,我们竟然逃了出来。不瞒你说,我都想着把手帕扔掉,因为先呛死再烧死比直接烧焦好受些。”“白白”哈哈大笑,“我可不是那么容易死的。”“对了,你怎么叫‘白白’啊?谁给你起的这名字啊?”“我师傅,她说我姓白,又喜欢穿白衣服,所以就叫‘白白’了。”夜色中,一骑马疾奔着。

一夜狂奔,天色微明的时候,白姑娘才勒住了马。她对火苗说:“我们在前面的集市上就分手吧,我去找我师伯去,大家就此各奔东西,江湖险恶,你自己多加小心。”“火苗却说道:“我好害怕,我本来要去‘神医’镇,可是我现在想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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