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 内 地铁车厢内
【嘈杂的声音】
“姚湄?白鹜?”
“谢冰?好巧啊。来玩吗嘛?”
“是啊,你们呢?”
“我们也是。”
“没想到毕业这么多年,你们俩还一直有联系……”
上学的时候她们是一个寝室的,姚湄不喜欢谢冰,说不出来的气场不合。这么多年不见,她依然对她没有好感。谢冰依然在喋喋不休的说话。她看了一眼白鹜,白鹜也正在看着她。
“我们到了”
没等谢冰反应过来,她俩就下车了。
日 外 月台
【列车远去】
姚湄看着远处的列车,内心充满了不安。今天车站的人特别少,放眼望去可以看到远处高楼林立,而另一边则被一座高山挡住了视线。姚湄看了看站牌,没有问题。这一站应该是在地下的才对。
“白鹜,今天不太对?车站为什么在地面上?”
白鹜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继续跟着淅淅沥沥的人群出站。她们在出站的路上盘旋了很久。
日 外 路上
她们走在一条土路上,两遍都是村屋。就像TVB电视剧里面那些杀人现场的样子。白鹜一直低着头往前走。
“白鹜!我们做走错了!我们回去坐地铁吧!”
白鹜转过头看着姚湄,小心翼翼的说:“你没发现出来之后地铁站就没了嘛?和我们一起出站的人也没了。别说话了,往前走。”
姚湄不再出声,低头往前走。
日 内 楼道内
【阴暗、破旧的老楼道。散发出一股发霉的味道】
衣衫褴褛的老伯,有些驼背。
“阿伯?点行出这栋楼?”
“你点入嚟嘅?这栋楼唔入口”
姚湄看着白鹜,白鹜也在看着她。
“我带你出去,唔好再入咗!”
姚湄和白鹜紧紧地跟着老伯,往楼上爬。
日 外 天台
那栋楼四十多层,还没有完工。放眼看下去,脚手架和绿色的纱网把整栋楼罩的严严实实的。老伯拿了一根很粗的绳子,固定住,扔了下去。
“从呢度出”
姚湄看着老伯
“唔惊!跳啊!”
夜 内 卧室
姚湄猛然间坐了起来。发现那不过是一场梦。看了一下手机,凌晨三点十三分。两点四十分的时候,有一条白鹜的未接来电。她拨回去,没有人接听。最近姚湄的睡眠总是不好,睡得很浅,或者做梦,或者一觉醒来跟没睡一样疲倦。有人建议她去听一些催眠的录音。起初并什么有什么用,现在慢慢的好一点了。她可以在录音指引下浅浅的入睡了。
字幕:梦/ TheNightmare
日 内 医院
(字幕:2000年,姚湄9岁)
护士:姚湄,姚湄?
夏冬:“这里,这里。”(夏冬牵着姚湄)
护士:“检验报告”
夏冬:“这孩子没什么事吧?”
护士:“您得问医生去。”
夏冬拉着姚湄往医生办公室走。
夏冬:“你能不能快点?”
夏冬有些不耐烦,但姚湄依然慢慢吞吞的往前挪。
夏冬:“姚湄!你给我快点走!”
日 内 医生办公室
医生:“脑电图和睡眠脑电图都做了?”
夏冬:“是啊,医生。这孩子到底有没有问题啊?”
医生:“基本上可以确诊了。是癫痫。不过她只会夜间发病。你们家里有人有精神病史嘛?”
……
姚湄坐在角落的椅子上,听着她母亲和医生的交谈,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最后安静到这世界只剩下她自己。
黄昏 内 姚湄家客厅
姚湄家是老式的两居室,客厅很小,但是很规整。沙发套是用多余的窗帘布做的。前面是茶几,茶几是钢化玻璃的,擦得很干净,下面的置物架上放了一些瓜子。茶几前面是电视柜,电视柜边上是冰箱。但是上边是窗台,窗台上有几盆蝴蝶兰。
夏冬把要放进冰箱。
夏冬:“姚湄,不要跟任何人谁你生病的事情。”
姚湄(小):“可是我没病”
夏冬:“医生已经确诊了。”
姚湄(小):“我只是做了个噩梦。医生有可能误诊的。”
夏冬:“你要正视你自己的问题,你病了。”
姚湄不再辩解,她母亲认定的事情是不会改变的。
她得了神经病。
姚湄坐在沙发一直发呆。
午后 内 心理治疗室
两张淡绿色的皮质沙发,中间有一张茶色的边桌。一张用于检查的病床。枕头边上放了一个遮光眼罩。病床边上一把青色的办公椅。医生拿着在看病例。
医生:你今天应该是第四次了。如果你一直觉得痛苦,可是适当的用些药。
姚湄:是,要难受的时候吃?还是?
医生:如果用药就要长期,最少也要一年。
姚湄:我,小的时候,得过癫痫。大概吃了三四年药。那个时候我只是觉得坐了一场梦。我到现在都记得那个梦,那个时候我母亲去读书,我一周才能见到她一次。我刚转了学,同学们都不喜欢我。有一天晚上,我梦见她们占了个圈,把我围起来,我站在中间。她们朝我扔羽毛,我开始还在想,那么轻的羽毛,怎么能飞的那么快。结果飞到我边上是才发现,那一片片的羽毛变成了刀片。那些刀片从我身上划过,我似乎能感觉到痛。我不是自己醒来的,是我妈妈按着我的人中醒的。后来她带我去医院做脑电图,后来我就别贴上了神经病的标签。并被警告不要告诉任何人。那时候没有人告诉我要吃多久的药,我以为我要吃一辈子,那时候我才九岁。
医生:那确实是一段不好的回忆,如果你能忍住。我们可以再观察一段时间。你的心态是好的,只是需要一些外界的力量在帮助你。你要相信一切都会变好的。
姚湄:我有的时候已经不敢相信了,我怕只要我有一点点希望都会变成失望。
子夜 内 白鹜的卧室
白鹜的工资涨到可以让她独居了。她喜欢住在高的地方,喜欢看远处闪烁的灯光。她喜欢橘色的光,显得温暖。却喜欢灰色的装修,看起来很冷漠。她看起来就很冷漠,橘色的灯光大概是她留在心尖的唯一一点温暖。
白鹜除了对工作有热情,对其他的一切都很冷漠。一点半,她发完最后一封邮件。倒了一杯红酒,安静的躺在长椅上,看着对面那栋楼的所剩无几的灯光。
黄昏 内 楼道里
白鹜有个弟弟,比她小一岁。叫白鹭。那个年代是计划生育最严的时候。为了白鹭可以名正言顺,她爸爸找关系把他们报成了双胞胎。小时候她和白鹭在一所幼儿园,唯一的区别是,她住宿,白鹭回家。
【放学,熙熙攘攘的楼道】
外婆:小鹭,外婆接你回家啦。
白鹭:姐姐呢?
外婆:姐姐周末才回家
白鹭回头看着白鹜,白鹜躲开他的眼神。
她在窗边看着外婆牵着白鹭,白鹭在外婆身边蹦蹦跳跳,渐行渐远。
日 内 地铁车厢内
【姚湄来电】
(姚湄:你昨天找我?)
白鹜:“没什么事”
(姚湄:那是什么事?)
白鹜:“只是想到小时候我外婆接我弟弟的场景”
(姚湄:还是忘不掉吗?)
白鹜:哪那么容易就忘了。你最近……怎么样了?
(姚湄:去看了看,没什么进展。)
白鹜:我要下车了,没事你来找我玩吧。
(姚湄:好,再见吧。)
夜 内 姚湄的卧室
夏冬:姚湄,你把门打开
姚湄:我在写东西
夏冬:你开着门写不行吗?
姚湄:我需要安静
夏冬:我不出声音。你把门打开。
姚湄:我不开,我要安静!你要干嘛你说!我要安静!安静!!安静!!!
姚湄开始嘶吼,夏冬有些不明白。姚湄最近有些异常,她总是把自己关在房间,不出门不吃饭,听见任何声音都会很激动。她辞了工作说要专心写小说,这么大的人了,工作说辞就辞了。主要是她越来越奇怪,晚上很晚睡,白天很晚起。偶尔能听到她在哭泣。
夏冬很小声的嘀咕道:“这孩子到底怎么了?不会是以前的病没好吧”
姚湄:“我没病!啊!!!!”
姚湄的歇斯底里让夏冬忍无可忍,她找到了备用钥匙。打开了姚湄的房门。姚湄听见门开的声音,知道没有办法躲开她。就藏进了衣柜。夏冬怒气冲冲的打开衣柜,把姚湄拽了出来。
夏冬:我他妈给你买衣柜,是用来放衣服的!不是放你的!
夏冬使劲拽着姚湄的双手,怒视着她。
姚湄想挣脱夏冬的那双手。她那双手像一副手铐铐住了她。她努力的晃动着,却于事无补。她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她努力的大口呼吸,努力的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挣脱夏冬的那双手。夏冬看她奋力的反抗抓的更紧了。夏冬不仅抓住了她的胳膊,还试图去拥抱她。在姚湄看来这个拥抱不仅没有一丝温暖,甚至可以要了她的性命。她真的没有办法呼吸了,好像有人仅仅的捏住了她的心脏,不给她一丝喘息的机会。她只想顺畅的呼吸。她狠狠的咬住了夏冬的手臂。夏冬终于松开她了。她努力呼吸着。
夏冬的手臂已经淤青了。她摆弄这自己的伤口,内心很悲凉。这种悲凉最终都化为了愤怒。
夏冬:疯子!亲妈都咬!疯子!!
姚湄没有理会她,她继续努力的呼吸着。夏冬依然骂着。姚湄渐渐地平静下来。她看到她的被罩,她记得那个被罩。那个被罩差点要过她的命。她想起来了,刚才的那种感觉让她似曾相识。她想起来了,就是那个被罩。她开始疯狂撕那个被罩。
夏冬:疯子!别毁我的东西!
姚湄把被罩盖到了头上,怒气冲冲的掐着了自己的脖子。
姚湄:(大声的怒吼):“来!闷死我啊!我早该被闷死!就是被祂闷死的!我早就死了,有十几年了!竟然还活着!我他妈的真是怂!闷死我啊!动手啊!!!”
夏冬:(刻意的平静)“姚湄,你不用这样。我记得那件事,那是因为……”
姚湄打断了夏冬。
姚湄:(依然大声的怒吼)“那是因为我哭,我吵到了邻居。你怕邻居知道你虐待我!你不让我出声!还跟我说什么真正的伤心只是默默的流泪,不是歇斯底里的怒吼!我就是要让他们都知道!我难受!只有他们听见了,来敲门,我才不会继续挨打!我就是要让他们都知道!”
夏冬叹了口气出去了,把门虚掩着。在夏冬出去的瞬间,姚湄立刻把门锁上了。
她继续放声大哭,好像全世界的悲伤都在她的心底。过了一会儿累了,她开始默默地流泪。她终于学会了,夏冬说的真正的伤心。
夏冬:(声音不大,但是字字尖利。)写小说写小说!就是写小说写成了神经病!姚湄我告诉你,你的记忆都有问题!很多都是你的幻想,我告诉你,从明天开始不许在写小说了!赶紧再去找个工作!疯子!
姚湄靠在床边,默默地流着眼泪。
姚湄:(自言自语)我是神经病,我不是早就是神经病了嘛?从小不就被你们定义成神经病了吗?跟我的小说有什么关系。
姚湄整个人蜷在地上,冰凉的地砖让她的心平静的很多。
日 外 天台
夏冬的办公室在一座八层楼的建筑里。天台的门从来不锁。姚湄小时候最喜欢在天台上发呆。那地方差不多两个篮球场大,从来没有人去,只有在那里姚湄才能真正的感到安全,内心才能得到真正的平静。
(白鹜来电)
(白鹜:下周我去出差)
姚湄:哦,好啊
(白鹜:你来找我住吧)
姚湄:哦,好啊
(白鹜:那我先去工作了)
姚湄:哦,好啊
以前,姚湄站这里。总能看见自己跳下去的样子。她记得七岁那年,那时候他们家没搬家,住在三层。她一只脚伸出了阳台,夏冬稳稳地坐在沙发上跟她说,找个高点的楼跳,不然摔傻了摔残了还是要她养。后来夏冬就搬进了这栋办公楼,她就长长在天台发呆,幻想着自己跳下去,幻想着夏冬每天上班都要经过她死去的地方。幻想着用自己在报复痛苦。后来她不想报复了,但她依然觉得生活像个噩梦,是不是她跳下去,梦就醒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