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疯狂小梅子](http://www.jianshu.com/users/ab6e87340565)
你或许对我的新长篇感兴趣:我的奇葩相亲经历
如果可以,我希望一切美好的相遇,都有一个平淡自然的结局。就像春天开花,冬天一会凋谢似的,遵循着一切自然的规律。轰轰烈烈,未完待续,浓情未了都不是我想要的。我只想听你说很开心和我做朋友,最后很平静的跟我挥身道别。我会在属于我的天地里,祝福你。
作为在这里仅存的最后一株鱼腥草,没有亲人,没有家的鱼腥草,每活一天,都有一半的灵魂是孤独的。渴求着关爱,也害怕着关爱,害怕没有能力能给别人带来爱和温暖!
“嗨!祁月,我们要走喽!”房门被父亲咚咚的敲响,屋里却只有晨风吹动着窗棂的声音。
父亲推开了房门,只见房间空空如也,床上的被褥整齐的放在一角,根本没有入睡过的痕迹。二扇窗子都打开着,祁月呢?
“亲爱的!祁月去哪了?”
“没在房间吗?”
“没有呀!你快看!他昨晚根本就没在家!”
母亲也冲了进来,房间里除了床,早已没有了任何可以阻碍视线的东西,哪里有祁月的影子呢?母亲还是跑到床上将被褥全部摊开,纵然她明知道这里面根本不可能藏下祁月,她还是不肯放过任何一个可能藏下东西的地方。
“天啦!这孩子,难道跑出去了?”母亲的声线抖的厉害,突然就有了种不祥的预感。这里到处是湖是深水,有虫有伤人的动物,一下子好像哪里都是危险之地。她的思绪不受控制的往坏处想,冷汗涔涔而下。
“别着急,我出去找找,你把房子里里外外也看一下,别是他故意躲在哪个角落里!”在危机的时候,男人就显现出了男性冷静和理智。
母亲像是被打了强心针,赶紧的将屋子内外仔仔细细的勘察了一遍。
就在那片长满芭蕉叶的旁边的水塘里,一条条绿色的植物的茎蔓卷成一团,一半浸在水里,一半悬挂在小木屋的屋背上。远远望去像一个巨大的绿色蚕茧。蚕茧似乎要破茧而出了,一团黑黑的毛发露在外面。
“那是个什么东西?”她惊叫了一声。
已经走出屋门的父亲闻声也赶紧跑了过来。看见母亲手指的地方,也是大吃一惊。
“我过去看看!”
父亲扑通一声跳入了水中,慢慢游到了那个绿茧旁边。这一看吓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祁月!”
“是谁?祁月?!”
母亲也不敢相信了,他怎么会被这东西缠在了屋边的水塘里了!
“对!是他,被这水草缠住了!还好只是昏迷!”父亲边说,边用力将那粘在屋背上的那绿幽幽的茎脉拔下来,可是使足了力气也没能将它们拔下来。两只手上沾满了绿色的粘稠的液体。
“亲爱的,你赶紧去找把刀来!这个不知道是什么植物,怎么都拧不下来,还弄了一手又腥又粘的汁液。我根本没办法把它取下来!”
父亲摊开二只绿幽幽的手,无奈地道。
“哦,好!”母亲应声而去,很快的拿来一把砍柴用的锋利的斧头刀。
几刀下去,那些顽强的趴在墙上的茎蔓终于一条一条的被斩断了,从断口处不断的流着绿色的汁液。
父亲抱起了被裹的严严实实的祁月,他像一只蚕蛹似的,眉目安祥的躺在这绿色滕蔓编织的茧里面。
“你看,这是什么鬼东西,缠的多紧!真可怕!我们究竟住的是什么鬼地方,连草都能杀人了!”祁月被放在了客厅前的木板上,父亲一边解开这些藤蔓,一边愤恨地道。
母亲有些胆怯和自责,这是丈夫在怪她一直不配合他的行动,一直想呆在这个地方,而这个地方竟然差点要了祁月的命。
“这是株鱼腥草啊,只是个药草,怎么会这样……”
父亲好不容易将祁月完好的从鱼腥草的滕蔓里解救了出来,只见他满身的伤痕,手上还紧紧的抓着一只死去的白鹳的脖子。
“看!孩子手里抓着一只白鹳!”
夫妻二人都呆了,祁月身上的伤痕一条条又细又长,泛着乌青,很明显是被动物的利爪挠的,看着他拼死也要握住的白鹳,他们都明白了罪魁获首。
父亲想要拿走那只鹳,却怎么也掰不开祁月的手。
“赶紧去医院吧,孩子伤的不轻!”父亲说着抱起祁月急匆匆的奔出了木制小门牌。那高大的背影,坚实有力的臂弯里,一个迷糊沉睡着的少年,手上死死吊着一只通体雪白的鹳,渐渐的消失在了丛林深处……
当祁月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的眼前是一片洁白,一个干净又陌生的房间慢慢进入他的视野。
他像是做了一个甬长的梦,梦里面有个姑娘那么温柔的抱着他,他靠在她瘦弱的怀里,闻着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的青草香,睡的安稳又香甜。以至于现在醒来他还误以为是在梦里,只是那个姑娘呢?
“鱼腥草!”
他赤着脚跑出房门,却刚好撞进了母亲的怀抱。
“祁月,你醒了?”母亲疲倦的脸上绽放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妈妈!”祁月一抬头,母亲笑着的脸上突然骤变,眼泪扑簌而下。
“我亲爱的孩子,你昏迷了3天3夜了,现在终于醒了!你饿了吧!”母亲说着不由分说的将他重新拉到了床上,将保温盒里精心熬好的汤盛给他喝。
“妈妈,鱼腥草哪去了?”乘吃饭的空隙,祁月问道。
“傻孩子,到现在你还关心一个草,那个差点要了你的命的草早被我们砍断了。”
“什么?她不是一个草,她是个人,是个长得很漂亮的女孩子,她叫鱼腥草!”
“人?没有看到过呀!”
此时父亲也来到了房间,看见祁月安然无恙,反而脸色一板,冷冷地道:“你现在可以解释一下你那晚为什么落水了吗?”
“爸爸,有一只白鹳要伤害我的朋友,我为了赶走它们,才不小心掉进了水里。现在还不知道鱼腥草怎么样了,爸爸,我要去找她!”
“什么朋友?”
“她叫鱼腥草,是我们的邻居,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
“听听!他在说什么胡话!脑袋进水了吧!我们什么时候有过邻居,我和你妈妈在那里住了十几年了哪有什么邻居!”爸爸愤怒的盯着一脸认真的祁月。
“妈妈!”祁月用渴求的目光注视着母亲,他觉得母亲肯定是见过的。
“我可怜的孩子,是烧糊涂了吗?”母亲却只是心疼的想要去抚摸他。
“你们……”祁月心都凉了,竟然没人相信。他拨开母亲的手,愤怒的瞪着他们:“我说的是真的!我现在就要去找她!”说着就要冲出房门。
“抓住他!我去请医生再安排一次脑部检查!这孩子中邪了么!”父亲一把将祁月挡在屋内,转身将他锁在了房间。
“我要去找她!我一定要去找她!”
这是一段让祁月难过又痛苦的成长经历,他的青春叛逆期也正是从这天开始。
出院之后就被父亲送进了学校,紧接着就是繁忙的学业,和不断的调整和适应着新的环境。
一旦有假期的时候,他便独自策划去找到以前的家。那个与世隔绝的有着鱼腥草的他的故乡。
只是那里究竟在哪呢?仿佛大海捞针,相似的地方他去了不少,可是终于也没能找到他的家。他本来可以悄悄的问母亲,或者低声下气的求父亲,可是他不能接受他们质疑的眼神和无情的干涉。
他必须强大起来,凭借自己的能力去寻找,不然就算见到了鱼腥草又怎么能有底气和能力对她说:“你可以跟我走吗?”
时间是个很可怕的东西,我们曾经的誓言,曾经的义无反顾都会被它洗的苍白,并且是不知不觉,滴水穿石般的瓦解了你的信念。
一转眼八年过去了,这期间祁月顺利的上完了大学,开始了工作。也有了一个未婚妻。
期间也曾谈过两次恋爱,最后也都分手了。
那两个女孩都像鱼腥草似的长长的头发,明亮的大眼睛,和修长的身段。他不得不承认,当时正是因为她们有了鱼腥草的影子才让他怦然心动的。
只是相处之后才发现,她们与鱼腥草的性格完全的不同。他渐渐的也就不喜欢了。而直到现在的未婚妻,一个相貌普通的女生,没有鱼腥草那样明亮的眼眸,宛如谪仙的气质,却在长久的相处中让他找到了久违的温暖,让他感觉到疲倦的身躯和劳累的灵魂终于有了一个栖息之地。
“亲爱的,我还有一个未了的心愿。如果不去完成它,我这辈子都没办法安心。”有一天祁月对他的未婚妻说。
“我愿意陪你去完成。”
就这样,他终于带上了他的未婚妻踏上了重返故乡之路。八年之后信息已经非常的发达,他不再像年少时那么艰难的跋涉,却欲求不得。
当他开车载着未婚妻走在这一条条的路上时,心里的那种久违的激情似乎又慢慢的点燃了。
周围的树木一片片的从他眼帘中快速地闪过,像岁月的车轮似的带着他快步的走到了今天。
仿佛还是昨天,却明明已在八年之后了。
他想,如果时光倒退到那个时刻,他从医院立即赶回来了会怎样?
漫天星空下鱼腥草是不是依然一身绿衣,笑的璀璨呢!
是不是他口袋里的钻戒最后将会套在鱼腥草那双纤细雪白的无名指上?
“哇!祁月,这就是你曾经的故乡吗?”在夜幕降临之时,二个人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却见明晃晃的一个招牌,上面写着:原始森林。
八年之后这里竟然变成了一个景区,谁能想得到呢?
祁月的心里被深深的刺了一下。
他按照曾经的记忆循迹走了过去,整个园区都被规划的非常现代化,有了路灯、指标牌和垃圾箱,就连脚下的路也被铺成了弯弯曲曲又故意设计了造形的鹅卵石路。
他越走越心慌,越走越怕更接近的是-失望,差点就要往回折了。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一个歪斜着的门牌楼在暮色里颓败孤独的站在一片荒凉的角落里。他慌忙奔跑了过去。便看见了那天90度弯折的小径。小时候觉得挺长的路,如今却短的只用了几步便走完了。
那个小木屋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门扉敞开着,四处都有灰尘的味道,他的卧室外头仍旧长着芭蕉树,只是大片的叶子泛着黄透着黑。
曾经鱼腥草就藏在这里,可是现在看来哪里还能藏得下人呢!
他走进屋子,屋里一位保洁阿姨正等着他。
“是你们要住在这里吗?”阿姨问。
“是呀,前几天已经打好招呼了,麻烦你了阿姨。”祁月礼貌的回答。
“你们年轻人在外头过得紧张,到这地方来休息休息很好很好。”阿姨说着递给了他门钥匙,便离去了。
晚上他躺在床上,却始终没法入眠。
两扇窗子都被他大大的开着,风从湖面吹了过来,一阵阵的夹杂着腥臭的湖水的味道。
他伸出头向外望,只见远方星星点点的灯火在湖面闪闪烁烁,天上黑漆漆,空洞洞的,哪有明月和星星的踪影呢?恐怕有只是敌不过人间的灯火光亮呀!
“鱼腥草在哪里呢?”他多么期待她能再次出现在他的窗子外面。
如果世间真的存在心灵感应的话,鱼腥草,你能感觉到今天我回来这里了吗?
不论你在哪里,你会不远万里的也赶来看我一眼吗?
他像一个待嫁的新娘似的,期盼着,等待着,不敢入睡……
直到晨光将天空染白,白鹭掠过水面,在水中捕食,他才满眼通红的躺倒在床上。
“祁月,起床吃早餐喽!我在外面买了你最爱吃的水煎包!”他的未婚妻拿着热腾腾的包子推开了他的房门。
“怎么了?没睡好吗?”未婚妻关切地躺在他身边,凑近去看他的脸,又用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你有点发烧唉,怎么窗子没关吗?”未婚妻这时才发现大开着的二扇窗,赶紧给他关上了。又去拿了热水和感昌药给他服下。
“说好今天要出去转转的,你现在病了,就只好在家躺着了。”
“嗯……”祁月无力地应道。
“不过,我刚才看到好多动物呢!真可爱!”
“动物?!哪里!”祁月一听动物二个字,立即像弹簧似的从床上跳了起来。两眼通红的盯着未婚妻的脸,活像只受惊的兔子。
“就是各种动物喽,你怎么反应这么强烈!”
“我们吃完早餐就去看,你赶紧准备下。”祁月利索地从床上跳了下来,不久就听到洗漱完毕的声音。
未婚妻惊讶地呆在原地。突然觉得脚背上毛茸茸麻痒痒的。低头一看不禁大惊失色。
“有老鼠!”
祁月听到未婚妻的惊叫,赶紧跑了进来,只见一只圆滚滚的小田鼠在房间里慢慢的蠕动着。
未婚妻刚要脱鞋去拍,祁月连忙拦住了她。
“不要打!这不是老鼠。”祁月将未婚妻扶到床边,转身盯着那只田鼠,柔声道:“它是田鼠,世界上最笨的小田鼠,它这是迷路了。”
“啊?我说呢,它怎么慢吞吞的,也不逃走。”
“是啊,它找不到回家的路了……”祁月说到这里,眼前就迷茫了,他鼻子发酸地道:“我们送它回家吧。”
说着将门打开,轻轻的赶着它,一步一步地将它送出了大门。
但是这个小路痴,左顾右盼的竟然半天都选择不了往哪条路走,看的祁月和她的未婚妻哭笑不得。
二个人只好跟在它身后,看它找到同伴才好安心离开。
回来的路上他们遇见一个被网罩着的露天的房间。未婚妻好奇的跑过去看。只见里面竟是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蝴蝶。
“祁月,你看这里好多蝴蝶呢!”
祁月闻声跟着凑了过来,只见那些蝴蝶都停在墙边,或者绳子上,翅膀蜷缩着,无精打采昏昏欲睡的样子。
祁月想起了那群美丽的蝴蝶姐姐们,她们多么的热闹,骄傲,欢乐。怎么会像现在这样被困在这一小方的天地里,供人观赏取乐了。
“你们是蝴蝶姐姐吗?”祁月对那群蝴蝶说。
可是没有任何人回应,它们仍旧一动不动的,像一群没有了灵魂的躯壳停在那里。
直到一个童稚的声音响起:“爸爸,我要看蝴蝶飞!”
“好,用石头砸一下,蝴蝶就飞起来啦!”说着一个石头就丢在了网罩上。
那群受了惊的蝴蝶,纷纷仓皇而逃,乱糟糟的东冲西撞,片刻之后又重新停在了角落里。
这一阵的动乱换来了孩子的开怀大笑。却击溃了祁月的感情防线。他眼里蓄满了泪水,调头就向原始森林的管理室走去。
“祁月,你干什么去?”
“我要求他们放了这群蝴蝶!”
“祁月,不要感情用事,他们是不会听我们的。”
“那我也要去试试!”
“什么?这怎么能行,这些蝴蝶都是我们公园从国外进口回来的,还有很多种类都非常稀有,我们也是在保护它们,怎么能放掉!”
在他见到管理员对他们讲了自己的想法之后,得到了管理员如此的回答。
“我出钱买下来可以吗?”
“对不起,这不是钱的问题!这些东西是公有财产,我们没权利卖给你!”
“祁月,我们理智一点好不好,动物园里到处是这样的动物,你怎么能救得了那么多呢?”未婚妻也劝他,以前从来没有觉得祁月这么的鲁莽过,今天情绪怎么这么失控呢。
“亲爱的,我们回去吧,我不想呆在这里了。”
祁月拉起未婚妻的手,眼里尽是绝望之色。或许来到这里本来就是一种错误的决定,他想要找回曾经的美好之地,却发现它们早已面目全非,就连属于当时的美好记忆也快要被逐一抹杀掉了。
未婚妻在握着他手的那一刻,吃了一大惊,只觉得他手心里不断的冒着冷汗,浑身也跟着在轻微的颤抖,再看他的脸颊已烧的绯红。
“祁月,你病了,我们赶紧去医院。”未婚妻搂着他,往小屋走去。
在回去的路上看见一个晒的黝黑的农民工正在兜售着一只超大只的乌龟。
“好货,这个肯定上百年了!你看这么大只呢!”
“大是大,你看它都快要死了。就这么着卖给我吧,不然死乌龟可一钱不值呀!”
“多少钱?我出双倍!”祁月打断了他们的商议,那农民工忙不跌的将乌龟递到他手上。
“还是您有眼光,这乌龟大补呀!”
祁月用殷红的眼睛瞪了他一眼,抱着乌龟大步离开了。
到了房间赶紧将乌龟好生的放在水边。这才躺在床上,听见乌龟在汲水的声音,突然他的心又静了下来,朦胧中又睡了过去……
“小伙子,谢谢你的救命之恩。”突然他听见静谧的房间里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跟他讲话。
他到处寻声,却发现水盆里那只奄奄一息的老乌龟。
“是你在跟我讲话吗?”
“是呀,我快不行了,希望还能尽我的能力帮帮你。你有什么困惑吗?”
“你是乌龟爷爷对吗?”祁月突然记起了鱼腥草的话,乌龟爷爷,寿与天齐,人生阅历是最丰富的,以后有什么想不明白的烦恼,可以找他帮你化解。
话犹在耳,却已物是人非了。
“啊?你是?”乌龟爷爷艰难地转动着呆滞浑浊的眼珠,努力地回想着,却想不起来了。
“你知道鱼腥草在哪里吗?她还过得好吗?”祁月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是的激动。
“鱼腥草?”乌龟艰难的扭动着脖子,慢慢的回想着。像一只老旧的电脑在处理一批庞大的数据。
“哦!那个可爱的鱼腥草呀!她……”
“她怎么了?”祁月的心都被提了起来。
“她是这里最后一株鱼腥草了,她的家族早就被其他动物给吃光了。就剩下她一个。只可惜,她在8年前就已经死了。”
“死了?”祁月脑袋翁的一声,眼前漆黑一团。
八年前,那正是他离开的时候啊!
“她怎么会死了?”
“为了救一个落水的男孩,她被人砍断了经脉了……”
祁月听到这里便想起了父母曾经说的,那个差点要了他命的水草,紧紧的缠住他的水草,他们用利斧才将它斩断的水草,那个洒了一地绿色汁液的水草……
祁月呜呜的痛哭了起来,内心的悔恨让他痛到没办法呼吸。只看见他剧烈抖动的肩膀,虽然那么的宽厚强壮,看起来却像婴儿似的那么的无助。
“唉……你就是那个落水的男孩吧。不要伤心,她能活在你的心里已经足够了。我们每个人这一生当中,都有一些美好的事情,不管是圆满的,还是残缺的终将成为过去呀。它们生存在另一个空间里,与我们的世界平行相对。无论它们在哪里,只要你心中有着它,它便不会真的消失啊。”
“不!我要去找到她,我不要她成为记忆!”祁月怎么都无法接受乌龟爷爷说的天人永别。
“哎……你又当如何去找呢?时光转移,物是人非,当时的时空,当时的情景,当时他跟你,全都不在了,又怎么能去找呢?
其实鱼腥草不就在你身边么。它们或者是教会你爱的能力,教会你感受生命的能力,给你带来欢乐或者痛苦的人生况味。
我们的一生中会有许多个‘鱼腥草’,是他们串缀在我们的人生线路上。不是我们失去了它,只不过它们分别存在我们人生的不同节点上罢了。所以珍惜你眼前的人和事吧,不要留下遗憾,当它们到了另一个时空,再想起来的时候是嘴角欣慰的笑,而不是你现在的刻骨的痛啊……”
“祁月,你怎么了?”有人轻轻摇晃着他。他依旧哭的伤心,泪眼中看见未婚妻正细心的帮他拭泪。
“我想给你讲个故事。”祁月突然握住未婚妻的手,轻轻的将她拉到自己的怀抱里。
“曾经我讲给过我父母听,他们说我中邪了,讲给第一个女朋友听,她说我真会编故事。以后我再也不讲了。今天我想讲给你听。”
未婚妻睁大了眼睛,深深地看着他,她明白这是祁月心中一块神圣之地,也是他的心结所在。
她早就盼望有一天他们彼此互相坦然相对,就算有些东西不愿意别人看到,那么最起码不至于哽噎在喉,慢慢积淀成不可触摸的暗疮。就算是秘密花园,她也希望那是一个充满阳光的地方。
祁月动情地讲述着他和鱼腥草的故事,两个人紧紧相拥,泪流满面。
在这一刻他们彼此都感受到二个不同的生命渐渐的融为一体,彼此互相感知着对方的喜怒哀乐。
暮色再次降临在这片湖中小屋的时候。祁月牵着未婚妻的手来到了附近的湖边。
又到了芦苇播种的季节,晚风涤荡着茂密的芦苇,雪白的种絮飘扬在墨蓝色的天空和同色的湖面之间。
突然祁月单膝跪地,手持一枚闪亮的钻戒,举至面前,真诚地望着她的未婚妻:“你愿意做我的鱼腥草吗?”
他看见未婚妻的眼里溢满了幸福的光彩,脸上飞着粉红,就像当年漫天的芦苇里鱼腥草羞涩的看着他时的样子。
“我愿意!”未婚妻轻轻地答。
这一刻,他知道他心愿终了。
在即将离开之时,他突然发现了曾经客厅里的那扇画着梅花的屏风,只见上面除了红的梅和黑的枝,还有斑斑点点的绿洒在其间,异常的醒目。
未婚妻也发现了它。
“我们把它带走吧。”
“不!不用了。它应该留在这里。”
“你还会来这里吗?”
“或许会或许不会,这都不重要了。我已经在心里找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