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回忆|一路找北(8)

在汽车充满痛苦的呻吟声中,我们于晚上10点到达了饶河,汽车也熄火于此。

我们匆忙地拿着行李,顶着淅淅沥沥小雨,向客栈跑去。

这家客栈是一所尚未营业的养老院,还没有招满需要住的老人,所以剩余的房间向外出租。我们背着大包小裹登上四楼,此时外面已经是大雨如注。大家都庆幸自己跑得够快。

客栈都是宽敞的标间,刚刚装修好,行李也很干净,一宿15元钱。当听到这个价钱的时候,一直住10元一宿的我们,共同地反应是:咋这么贵?回过头来一想,哑然失笑。人生活的环境多么重要,这些天来我感受到了勤俭节约的传统美德。

这个群里很多年龄大的老户外,他们的生活经验真是值得我学习。每到晚上投宿,他们都会把第二天饮用的水,在客栈里烧好,装在自带的大杯子里;每天又都早早地起来,用自带的露营户外炉具做饭烧菜,把第二天伙食打理的既经济又实惠还可口。我原来一直纳闷他们为何在黑河买豆角,第二天在车上闻到猪肉炖豆角和米饭的喷香,才知道原委。

相比之下,我们几个缺乏户外经验的新人,就显得既不会生活,还浪费金钱。我们基本都带有八天面包、饼干和真空熟食的一类食品,但是,单一的品种实在难以下咽,一路上只要有机会能去饭店吃饭,我们都不会错过。饮用水开始都是买瓶装的,后来也学着老户外们,在旅店烧开水带。我们也都带有户外炉具,可除了在北极村露营煮过一次方便面之后,就束之车的行李箱里,一直到家。

环境真是改变人,至少改变人的一些想法。生活在这样一个集体里,我就开始有意识地向身边的人学习,更加节俭,更加节约。我记得奶奶曾说过,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就受穷。究其自己一生没有大富大贵的原因,就是不会算计,于是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节俭治家,不大手大脚。

倾盆大雨足足下了一夜,早上起来和大家一起去早市吃早餐。在满是雨水脏兮兮地露天地,我们几个站着,围着用简易的木板搭建的桌子,我稀理呼噜地喝了半碗豆腐脑,花了一元钱,吃得极其不舒服。由此看来,勤俭的日子也不咋好过。

车彻底地坏了,需要更换零件进行大修。难怪一些老队员怨声载道,花钱雇了这么个破车,一路上不停地修修打打,也真是耽误行程。可是如果车不坏,这一天会去哪里玩呢?问谁谁不知道。没有详细地行程安排,是长途旅行的一大忌,看来出行前的功课还是要认真做。

车不知道多久能修好,所以我们依旧怀着忐忑和不安,在饶河转悠了一个上午。

饶河也是边陲小城,一条乌苏里江把中国和俄罗斯分隔着。饶河也有许多好玩的地方,像千鸟湖湿地公园、大顶子山、珍宝岛、口岸和乌苏里江湿地公园等等,因为没有确切的时间,谁也不敢擅自行动,所以只能就近去市区乌苏里江岸边的江沿公园。

江边的一组高大立体的水泥建筑,好似哈尔滨江边的防洪纪念塔,使你有如到哈尔滨的感觉;一条雕刻着赫哲族人的生活起源、文化习俗的长廊,很有特点,让我们一行人驻足拍照。我发现有水的城市都充满灵性,在这个依山傍水的小城,你会感觉到一种流动着的静谧和那份安逸。

游完江边,看看时间还早,我们又去了与江沿公园隔道的南山风景区。

南山风景区的植被茂密,树木高大,也许是由于昨夜雨水的冲刷,空气特别清新、那股在太阳照射下,只有大山里才能散发出的味道,弥漫在空气里,这气味勾起了我儿时的记忆。我没有走那些修建好的登山台阶,而是像小时候爷爷带着我登山那样,踩着一条有些泥泞的羊肠小道,向山上爬去。

登山远眺,乌苏里江风平浪静,江面开阔,江水在蓝天的映照下,波光粼粼。站在山顶脑海里一直萦绕着《乌苏里船歌》的旋律。

我觉得黑龙江省真的挺好,每个城市都有山有水,还有得天独厚的天然资源,就是美中不足有点寒冷,冬季时间太长,这才使得好多人都离开了家乡,漂泊在外。

下山中,走到了风景区的修建处,搅拌机搅拌着碎石的轰鸣声,附带着扬沙的灰尘,打破了公园的宁静,我们只好绕行快速地离开了这里。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害怕车修好等我们,所以大家都急急忙忙地回到了停车的广场。

大约11点的时候,车终于修好发动了起来,我们又一路向“北”,其实是向南,去下一站—兴凯湖。

今天是出来的第七天了,按照人的情绪七日节律,第七天是最容易烦躁、也是情绪最低落的时候,所以一整天车上都是郁郁的。

我们已经离开了山区,进入了三江平原。高速公路笔直平坦,道路两旁是一望无际的庄稼地,有小麦,玉米和大豆,开阔的田野,翠波碧绿,微风吹过,还没抽穗的麦苗此起彼伏地跳跃着,好似绿色的波浪。偶尔,麦田里孤独地矗立着一棵树,傲慢而清高,像一个守望者。

美丽富饶的北大荒到了。

北大荒,曾经是荆棘丛生,沼泽遍地,风雪肆虐,野兽成群,人烟罕至的蛮荒之地,从新中国建国开始,经过转业官兵、下放干部、知识青年几代人的不懈努力,历经千辛万苦,才使得北大荒变成今天的北大仓。

我的姑姑和姑父,就是参加抗美援朝战争,转业到北大荒的友谊农场。虽然工作在农场医院,也是克服了许多常人难以承受的困难。

下午将近五点的时候,车才到兴凯湖。

兴凯湖可以说是我半个家乡了。它位于密山县,归鸡西市管辖,是离鸡西相对比较近的一个著名的景点。

我在鸡西生活了二十多年,仅来这里一次。而离开鸡西之后,每次回来都要被朋友或同学开车拉到这里游玩,所以对这里并不陌生。

兴凯湖原来是我国的内湖,从1860年开始变为中俄边境的界湖,一多半归俄罗斯所有。

兴凯湖的湖面很宽,一眼望不到边,视觉上很像大海,尤其有风的时候,湖水被风吹起形成大浪,翻滚着拍打着满是沙砾的湖滩,这一点也和海浪有异曲同工之妙,所以每到夏天,好多人来这里玩水避暑。

兴凯湖盛产大白鱼,色白如玉,肉质细嫩,鲜美爽口,实在是好吃,到了兴凯湖,一定要品尝一下大白鱼。只是近些年景区开放,去的人多了,吃得也就多,捕捞过度,鱼越来越少了,当然价格不菲。

据当地渔民讲,咱们国人喜欢吃鱼,俄国人不吃鱼,所以占有三分之二湖面的俄罗斯那边的鱼,就比咱们这边多,可有意思的是,同在一个湖里,那边的鱼就是不游过边境线,到咱们这边来,那些鱼好像知道,若游过来命就没了。

兴凯湖基本保持了原生态,没有过度地开发。因为不收费,没有门票,管理就不到位,小商小贩划地为营,商品极其昂贵,脏水四溢,垃圾遍地。

我们到了景区的中心,和以往不同的是,湖水黑乎乎的,一些垃圾和杂物飘浮在水面上,水里满是泥土,显得特别脏。

可能因为是家乡的缘故,我忽然觉得很难为情,素有“东方夏威夷”和“北琴海”美称的兴凯湖真的很令人失望。每次来这里都戏水、品尝大白鱼、漫步湿地公园、并且小住的我,今天随着大家,拍了几张照片,大约半个小时的时间,就索然无味地离开了。

原以为今晚会露营在兴凯湖,结果又是匆匆地前行,多少有些不快。

但是,尽管领队没有说投宿在哪里,看车行的时间,我分析今晚应该住在鸡西。这样一来,我的不良情绪被住在鸡西的念头覆盖着,竟然在车上有点坐不住了。

将近9点,我远远地就看到了高速口鸡西的字样,一阵兴奋让我的头有点晕眩,从领队那里传来了消息,今晚我们将投宿在鸡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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