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预报说,今日有大雨。她不信,窗外的天空明明碧蓝如洗。临走时,她的手心多了一把伞。灰格子样式,不花哨,和他一样。
“拿着吧,会派上用场的。”他找出的伞就被她随手拿走了。拽着行李箱,她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门被沉重地关上,同时也关上了对他的一切幻想。从此,门里门外,两个世界。
今日的街道有些清冷,街两旁的树也没了昔日满眼的绿意。枯叶一片一片凋落,不间歇地敲打着她的心。叶子很轻,却重重地打在她的身上。站在太阳下的她,影子被拉长着,不断将她的思绪拉长。
“算了吧,总要放下的。”内心那个声音提醒她。距离何尝不是致命的弱点。一个月一封信能怎样,三天一个电话又怎样,终究逃不了现在这个结局。见不到彼此,之前辛苦积成的所有信任就会褪去。她累了,他也累了。通话中不再有漫无边际的闲谈,总会以有事匆匆结束。她不懂,为什么走到这个地步。可是,她不懂,一时的单调往往可以换来成熟的钥匙,接着去开启另一扇大门。
车站里人声嘈杂,各色人云集。候车大厅挤满了人,更不用说有空座位让人可以休息一下。有人靠着墙壁在抽烟。灰白的烟雾从嘴中吐出,缓缓地,没有方向地四散。她好像看见,烟穿过了许多人的身体、头脑、乃至思想。牢牢地,又不费一丝力气进入他人的身体。若是不合,又开始找寻下一个受众。毕竟,抽烟的人很多,受众更多。看着那烟,嗅着那味,她再次想起那个人。不修长的手指,始终忘不了香烟的诱惑。一根又一根,直到抽完。她不反对,不敏感,却不愿干涉。都是成年人了,他不需要被管太多。现在,也不必她管了。
身体微微靠在墙上,行李箱紧紧靠着她。一阵凉风吹来,她裹紧了衣服。“好像要下雨了。”车站外面已经开始飘起牛毛细雨,“他没骗我。”
有个老人家,坐在台阶上。外头的雨势明显变大了,老人家的衣服有些湿,却没有进车站避雨的想法。她拉着行李箱走过去,轻拍老人的肩膀,示意他进站躲雨。
“没事,姑娘。这雨不大,等会儿雨大了再进去也不迟。”真是个固执的老头,和她那干农活即使下雨也不回家的父亲一样。
“大爷,你这是要回家,还是去哪儿啊?”
“噢,我在等我老伴,她坐的车现在应该快到了。那你呢,姑娘?”老人抹去脸上的雨水,笑笑道。
“我准备回家,重新找个工作。”
“一个姑娘家,在外不容易。离父母近些也少吃点苦。”
听到老人家的话,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淡淡地笑着。雨越下越大,天空满是 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感觉。他老伴的车也在这时候到了。
“你怎么没带伞啊?”老头训责的语气里满是浓浓爱意。
“你不也没带吗,这点雨,怕什么。”
“我还不是怕你感冒。”老头从布袋里拿出一件薄衣给他老伴穿上。
“大爷,我这有把伞。”她拿出那把灰格子伞,“没事,我还有雨衣。”
看着大爷大妈撑伞离开,她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雨衣。算了,等会儿没准就雨停了。可惜,直到她上车,雨还在下。回家的车上人很少,稀稀拉拉的只有几个学生。车窗上的雨滴串成一条直线,从上而下地滑落,听不到滴答声。雨实在太大了。司机上车说,还有个乘客没赶到,稍微等等。
她没多在意,雨下得这么大,交通也不方便吧。她只专注于车外的雨势,却没发现身旁的座位多了一个人。回过头,她有些讶异。是他。湿漉漉的,应该是在雨中待了一会儿。
“我想带你回家。”他的语气有些喘。
“可是,我已经买好回家的票了。”她有点紧张。
“那就先带我去你家。”他的神色里没有一丝犹豫。
雨还在下,只是听起来不再杂乱无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