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清音
又到了一年一度的高考前夕,家里有考生的早为迎接这3天的考试做足了准备,我女儿去年参加过了高考。我经历的高考也已经过去了30年,想起当年我的高考,仍然心里热热的,感慨多多。
我的小学,初中都是在本村上的,升高中,我盼望着能被县一中选拔了去,也能过上住大通铺的宿舍生活,不凑巧的是那年搞试点,一中不从周边村招生,于是,高中我又在本村上,走读了三年。
三年高中一晃而过,其间的艰辛不赘述,转眼到了1988年的7月6日,高考前一天。全县的考场都设在县城,周边各村的考生需要提前一天去安排住宿,看考场。一大早,父亲趁天凉快早下地干活去了。母亲给我装了满满一提包黄瓜,桃子,单饼,鸡蛋。没吃早饭我就背着行李要走,母亲说多少吃点饭哪能一点也不吃。她给我卷了个单饼,让我边走边吃。半路上,实在咽不下去了,我把咬了几口的单饼塞进提包。学校租的敞篷大挂斗车就停在校门口。我们把简单的行李都先扔进车厢,然后再爬进去,个子高的同学两手抓住栏杆,腿踩着轮胎一使劲就窜上去了,我个子矮,一窜没窜上去,后头同学推了我一把,我才成功地把自己扔进了车厢,挤在最后头。
全班72个人,你挤我我靠着他地站在车厢里,像战士奔赴战场一样的往县城考场出发。
我们学校的住宿安排在县一中,全班女生被安排进一个大宿舍里,床是上下层,那种焊接在一起的铁床,一个人动,上下铺一起跟坐轿似的都晃悠。我们忙着打扫,铺床,挂蚊帐,干完了,我觉得肚子饿了,拿出早上没吃完的单饼吃,真是美味啊,我感觉从来没吃过那么好吃的单饼卷鸡蛋。拿出包里的黄瓜,桃子给同学吃,没人要,都又累又热的吃不进去。没有像我这样的,晃晃悠悠的坐在上铺,跟坐在树上的鸟窝里似的。终于住上集体宿舍了!心里还挺兴奋。
吃饭在一中的食堂吃。我们去买饭,食堂的地上散放着成堆的水泥袋子,有的袋子破了,水泥撒得到处都是,脚下噗呲噗呲踩着水泥,食堂里尘土飞扬,打的菜,汤里几根菜叶漂着一二片肥肉,有的同学吃了食堂的包子开始拉肚子。
最要命的是晚上,成群的蚊子在蚊账外逡巡,嗡嗡嘤嘤不知疲倦寻找机会下口。宿舍里闷热难耐,有的同学翻来覆去睡不宁,床咯吱咯吱响。。。好不容易安静下来了,“扑通”一声,紧接着“哎吆”一声尖叫,黑咕隆咚中我们都被惊醒,原来是我的同桌梅子从上铺掉下去了。她是我们班女生中最聪明最漂亮也最有希望考取的,可是那年她高考失利,录取了一所工商学校。现在每每她拿当年的高考说事,我们就群起而攻之:知足吧,当年你那一跌,跌出了个清华儿子。她儿子去年从清华又考取了美国杜克大学研究生。
我们的考场设在二中,当时的二中还在建设中,只是孤零零的几座刚刚在山坡脚下建起来的新楼房而已,楼房旁边堆着高高的土和杂物。二中距离一中有接近4里的路程。县城有亲戚的同学借自行车骑着来回,没有交通工具的只好步行。盛夏7月的7,8,9日,太阳劈头盖脸的晒着,路也不是很好走,我们早上去,晚上回,中午捎瓶水带些干粮吃,有的还不吃饭,那时没有现在的各种小商贩各种小吃,有钱也买不到东西吃。中午我们就在楼房旁边的土堆上坐着,或者靠着墙跟迷糊一觉,下午接着考试。
全国统一试卷,考7门,考场上的事情已经记不清了。头两天中午,我们4个要好的结伴,蹲在墙根下等下午的考试。9日的中午,我们商量着快考完了,也轻松些了,去市里逛逛,找个地方吃个饭,我们去了县城的解放路,我想起我的小学同学霞,她没上高中,在面粉厂参加了工作,面粉厂正好在解放路上,很顺利的找到了她,她去厂食堂给我们打了一大盆炒芸豆,馒头,我们总算是吃了顿饱饭,吃完就急忙回二中。
下午的考试就轻轻松松了,考着试,外面下起了大雨,天一下子就凉爽了!交卷出了考场,身上轻飘飘的,如释重负。
终于可以痛痛快快的睡觉到自然醒了,终于可以通宵达旦的熬夜看小说了,我们成群结队的到处玩游山玩水,走到谁家吃在谁家,玩耍的日子过的快,转眼到了7月中旬。
那天是个集日,三姑来叫我,听说来分数了,我陪你一起去看分数。我们穿过人头攒动的集市,来到学校,姑姑说,你先在外边等着,别怕,我过去给你看,我哪能等得及!我奔跑进班主任办公室,从成绩单上找到我的名字,分数恰恰的好,刚刚过了本科线。
回家告诉父亲,父亲点了点头,哦了一声,又去忙活去了。
那年,我被现在已经更名为山东理工大学的机械设计与制造专业录取,大大的名字出现在村委大院门口的光荣榜上,总算是给了默默劳作,辛苦陪伴我供养我十几年的父母一个交代,为他们脸上争了一点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