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虫<女>和小花<男>是很好的朋友。
小虫当年高考完,就直接被她爸妈连夜打包送去了法国,而且七年都没有回来。
直到小花结婚。
[直到]这个词代表了一定的转折意味,又比[但是]这个词多了些不确定性,因为不知道结果是好还是不好。
小花,从小到大经历了几个人生阶段,小时候是胖得可爱,再大些变成了肥猪,后来进阶成帅哥。小虫,从小到大一直都瘦着,但旁人的语气是不一样的,从父母的埋怨变成了朋友的羡慕。
小虫和小花不经常聊天,因为隔着七个小时的时差,小虫白天上课的时候很忙,回家吃晚饭时,小花就已经睡了。小花白天上课很无聊,回寝室那会儿,小虫一般在关机泡图书馆。
每天的7个小时,一年就变成了两千五百五十五个小时,再乘上七,就变成了,小虫在清晨查看电子邮箱,突然在一堆法语电邮中,看见了小花发来的婚礼请柬。
邮件被设计的很漂亮,但是发信人显然是怀揣着极其恶劣的态度:你大爷,老子结婚,你再不回来,试试!在外面这么久了,该回来看看了。现在资本主义国家哪有中国好!
言语间,还是当年他的满腹牢骚的模样。小虫笑笑,回到:一定到。
小虫是女生,但是一个很理性的女生,觉得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有一个理由。以前不回国的原因是因为没有回国的原因。疼爱自己的外婆去世了;父母,只需要她定期拿到奖学金;朋友,好像没有自己也都活得很好。
回国的原因一个个减少,最后没有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是还是会有回国的冲动,这个时候小虫通常是刷爆自己的行用卡,来买同回国机票一样贵的衣服,包包,鞋子。
小虫关掉电脑,随意收拾点东西,在去机场的路上定了张机票。
在凌晨三点的首都机场,明晃晃的灯光下,小花顶着一头鸡窝,里面穿着灰色的睡衣,外面随意加了件大衣,冲小虫打了个哈欠。
小虫讨好地笑了笑,让他大半夜从家里跑过来接自己,是挺不好意思的。两人好像从来没有分开过一样,既自然又熟络地聊了起来,聊了聊飞机上美丽的空姐,聊了聊法国的美好的空气,聊了聊最近各个同学的情况。他们没有说[好久不见],就像他们没有说过[再见]一样。
小花住的单身公寓只有一张床,小虫迅速霸占了。小虫洗漱完毕,蹑手蹑脚地溜进卧室,小花已经在沙发上睡到不醒人事了。
小虫躺在床上翻滚了许久,因为时差还不怎么睡得着,所以开灯,悄悄起来摸索到小花的书桌旁,上面有一相框,里面是她和小花在毕业的时候照得相片。因为老师发的毕业证红得和结婚证有得一拼,所以当时很多人,两两一组,拍了“结婚照”。
小虫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觉得照片上面的自己太丑了,束着中规中矩的马尾,穿着白色的校服,也没化妆。小花在一旁笑得格外灿烂,眼睛都找不着了,夏日的微风微微吹乱了他额前的头发。整个照片,就没有一处好看的地方,也不知道小花干嘛非要打印出来。小虫于是想把这种黑历史去掉,换成一张好看点的两个人的合影。
扣开相框背后,照片背面是,熟悉的
小花龙飞凤舞的字:
青梅枯萎,竹马老去,从此我爱的人都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