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朋友Z,难得在深夜进入医院的急诊室。即便我租住的小区与之只一墙之隔,且仅有一条小径连通,每日里须得路过,我亦很少有深夜到访的经历。
踏入急诊大门的刹那,战场的紧凑感扑面而来,白色的大褂来去匆匆,等候区或者办公室时不时传来哭声或笑语,这里犹如一座“孤岛”,丝毫不受日夜星辰的影响而有自己的运行轨迹。
转头看着那些或面无表情或挣扎犹豫的脸庞,我突然觉得此时的医院,恰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深夜食堂”。只不过,它不是用美食去治愈灵魂,而是用手术刀剖开,把人生百态血淋淋的放在你的年前。但若你不走进它,你也只能看到医院大楼彻夜点亮的仿佛永恒温暖的灯。
我想,我或许是足够靠近它的。每每路过急诊大楼,我都仿佛还能看见那个在台阶上悲伤到痛哭失声不能自己的女人。遇到她,是深秋还是冬夜,已经无法追忆,只记得风是冷的。那天,我刚好看完电影《肿瘤君》,在电影院嘻嘻哈哈毫无知觉的我,却在她哭声的震颤里心酸不已几近泪流。她的哭声是对自己或家人结局的宣告。而她,一定忍耐了很久,很久。
有这接近地域的哭声,医院自然也有接近天堂的笑声。也是在深夜的某一天,我从住院大厅的星巴克出来,遇见一对年轻的夫妻。大着肚子的女人坐在轮椅上,男人推着轮椅转圈圈。张扬的笑声与清甜的笑声缠绵在一起,穿过夜色,穿过每一个路人祝福的凝视,开出一朵幸福的花。
此刻,我又一次穿过那唯一的小径,春风荡起玉兰的香气,关于深夜医院的记忆逐渐归拢,又飘渺而去,心里却愈发平静起来。这里的故事轮番上演,好坏暴露无遗:而此刻的路人,或许就担当了主角。无常常在,且惜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