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雨天，天空灰蒙的像是撒了一层粉末，四周景色都是一片枯败暗沉之象，秋冬阴沉的天气，多少影响着大部分人的心情。小年双手捂着脑袋，听着窗外滴滴答答的雨落声，盯着电脑屏幕变换不停的屏保画面，一动不动的思考着未来的生存，现在，她思索更多的可能是对于未来的迷茫和自身的惰性，两者搅得她脑袋疼，一个小时也没理出头绪，头疼，小年使劲晃着脑袋。

合上电脑，来到客厅，她仔细观察着昨天种下的郁金香种子，这几颗种子是父亲从垃圾桶里抢回来的，为什么说是抢回来的，只因母亲在春末的时候，看见花全部开败，把它们连根拔起扔进了垃圾桶，为此，父亲唠叨了她好几天，说她不懂养花之类。春上开败的郁金香一定不要扔掉，留下像大蒜一样的底部，保持它的干燥通风，每年的十一月种下，来年还是可以开出大片美丽的花来。

叮叮叮，电话铃声惊扰了正在阳台观察郁金香的小年，这电话铃声太过于刺耳，一定要把它换掉，小年嘟囔着。

“傅文宗今天转业回来，你不去机场接他吗？”李泽急切的问小年。

 “他自己打的回去，昨天和他讨论过了。”小年观察着郁金香，不慌不忙的回答。

“缺心眼呀你，机场离你家那么近，一脚油门的事情，怪不得你单身，活该。”

 “我懒得去，就见过一次，也没那么熟，再说我这刚离职，状态也不好，怪麻烦的。”小年解释着。

 “年小年，别说我没提醒你啊，就凭你这情商，我恨不得把你拧起来甩几圈，踩上几脚才解气。”李泽在电话那头大声吼着。“我和赵三素已经在路上，给你三分钟缓冲时间，十分钟换好衣服，我们在你家楼下等你。”小年还没来得及说话，李泽气的挂掉了电话。

“臭脾气。”小年皮笑肉不笑的说着，径直走到卧室，在镜子面前停下，她仔细端详着里面的另一个自己，刚离职的她现在是无业，傅文宗那么优秀，两人仅见过一次面，他会不会瞧不上自己，嘲笑一把年纪还失业，小年蹙眉思考着。

小年十分善于自我责备，时时对所拥有的一切感到不安，从小就拥有的叛逆天性和逃离能力，总是在她的身体里拉锯，让她真正成了两面人，就像此刻，去还是不去，她的内心正在拉锯着。

片刻之后，她拿起手机，给李泽发了微信：“你们去接就挺好，待会我还有个面试，有空约。”发完她关上了手机。

刚放下手机，叮叮叮的电话铃声响起，小年看了屏幕是李泽，没管它，径直的走出了卧室，继续观察昨天种下的郁金香种子。

和孟杉约好下午一点在超市门口汇合，她准备接触中介二手房，这些年，从没正儿八经了解过销售，小年想去尝试，改变下自己，一个人又怵的慌，叫上孟杉一起做个伴，小年自我得意的拍了拍双手。

 “二手房你做不了，给你说了多少遍，你偏不信。”孟杉刚见面就给小年一个痛斥。

 “二手房不像一手房，你要了解房屋基本信息、带客户看房、签合同之间的拉锯战，办理过户，后期的维护等等，手续非常复杂，没你想的那么轻松，实在想做销售，可以试试一手房。”孟杉挽着小年的胳膊边走边说。

“一手房我也进不去啊，你也晓得他们有年纪限制，想做二手房，想的就是她的自由居多一些，你让我天天呆在哪里不动，估计我也扛不住。”小年想去做二手房的想法和孟杉说过，孟杉一开始就反对，首先是性格不合适，其次是小年没从事过销售，一下子做二手房，经验欠缺不说，还会被哪些老油条欺负的很惨，可耐不住小年的死缠烂打，今天还是陪她一起来二手房看看，了解下情况，好让她死了这条心。

她们一起到了某个高档小区的门口，没到二点，门店没开门，二人坐在旁边的长椅上聊着疫情的反复，工资的下调，工作的难找，日子难熬的种种。

二点十分，一个女孩子打开了门店，孟杉二话不说，拉着小年直接走过去，小年怵，不敢问，用胳膊顶了顶孟杉，孟杉明白她的意思，上来就问：“请问你们这里还招聘员工吗？”孟杉的问答显得自信又大方，小年自叹自己的小家子气，就这还想做销售，唉，她偷偷的叹了口气，没敢让孟杉听见。

女孩子抬头看了看她俩，满脸笑意：“招啊，你们先坐，我给你们倒杯水，请问哪位找工作啊？”

 “我们二个都找。”小年抢先的回答。

“结婚了没有，是住在附近的吗？在这里上班的人都是附近的人，照顾小孩，照顾家庭都比较方便。”

“没结婚，我们没做过销售，就想找个挣钱的工作，能先了解这边上班时间及福利待遇吧！”孟杉一边问一边笑，不忘仔细观察着对方的微表情变化。

 “底薪三千，组成是一千五的基础工资加一千五的绩效，绩效没完成，只拿基础工资一千五，像你们没做过也别怕，公司给你们三天适应期，适应期没有工资，合适的话三天后我就带你们去总部签署合同，正式入职后就开始打电话，地推，你们没做过，最适合做新房，网上联系客户，带人去售楼部看房，工作比较轻松，就看你是想混日子还是挣钱了。”女孩子满脸堆着笑，嘴巴没停的介绍这里的基本情况。

 “好的，基础情况我们已经了解，先加个微信吧，如果过来我们先联系你。”小年顺势拿起手机，加了对方微信，孟杉不想被二手房骚扰，借口说手机在车上忘拿了。

 二人走出门店，孟杉拉着小年走的老快，生怕刚才那姑娘接下来会给她推销房子：“我就说你做不了，你还死犟，这会儿死了心吧！”小年没接话，孟杉和刚才那姑娘的对话，看起来是简单的问答，实则是双方互摸对方底细，像她这种直肠子，精明算计的，一眼就看穿了她，像孟杉说的，这条路不适合她，就此算了吧。

“你是回去还是到处逛逛，下午我还有个会，不能陪你了，过几天在约啊。”十字路口，孟杉拉着小年的手摩挲着：“别灰心，慢慢来，总有合适的，不过千万别摆乱啊，继续找工作，我就先走了！”

售楼部，会议室坐满了准备开会的大小工作人员，周六的开工仪式，以何种方式举办，这次会议一定要有个结论，不能再拖延下去，准备周期不能太仓促，孟杉正在调试投影的仪器和文件，只等总经理过来，会议就正式开始。

 “开始汇报吧。”总经理面无表情的用手指着屏幕。

 “好的，本次会议主题是开工仪式方案，由我来汇报。。。。。。”孟杉不慌不忙的汇报着。

 一切按正常程序进行着，突然，总经理大手连拍桌子三次，桌上的水晃了好几下：“你这汇报的什么玩意儿？”总经理面色发怒的看着孟杉。

孟杉右手拿着鼠标，左手摸着键盘，怔怔的看着总经理，一时竟接不上话来，现场更是鸦雀无声，在场的所有人面面相觑，不明白汇报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总经理突然大发脾气。

片刻之后，总经理目光扫视现场一圈，端起水杯，喝了口水，用手又指了指屏幕：“继续。”

接下来的汇报时间，会议室安静的能听见某个人肚子的咕咕叫声，孟杉小心翼翼的汇报着，生怕汇报再次出错，总经理再次大发雷霆。

 散会后，总经理秘书走到孟杉跟前，拍拍她的肩膀说：“汇报的很好，别想那么多，安心工作。”事后她才知晓，原来汇报方案上的策划署名是孟杉，不是总经理的名字，孟杉撇撇嘴，这也太搞笑了吧，形式主义都到这个地步了。

怪不得小年天天说她，像她这种人，有干劲，有活力，确实是优点，但是这种优点，有时候也是会让自己吃大亏，在职场中，不懂得示弱，什么事情都主动争着去做，就会成为呼来喝去的工具人，而且还会心力交瘁。

看相的也说，小年和孟杉能玩在一起是有原因的，两个人的八字非常合，她们都厌烦周围一切庸俗的人，看着他们虚假的脸说着虚伪的话，会在心里偷偷骂人。难得的是，两人现在学会了真实的存在，继续保存着自己的良知和天真， 对于那种虚假的人，有着绝对的耐心和包容，谁让她两是天选打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