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奶妈居然吊死了?江墨玉与淡云顿时张大了嘴巴,惊愕万状,花蕊眼睛忽然一亮,瞳孔中射出紫色眩光,但转瞬即逝,众人皆未捕捉到,而厅外的天空,浓浓夜色愈发阴郁起来,阴风一股,高烧的红灯一盏一盏的相继熄灭了。
泽马偷眼看泽群,泽群轻轻一捏双手,道:今日各位臣工都累了,明早大家按例到宫中集结,卯时整,见诸君!“说完对大家一作揖,向宁国夫人等人示意一个眼神,这几人只好乖乖随之出厅,走入后苑。
花蕊站在泽群身后,忽垂首说道“慢着,我想到荷花池看看。“花蕊此言一出,淡云顿觉头顶一道闪电劈来,振聋发聩,然而抬眼看,夜空静谧之极,并无一声。顿觉毛骨悚然,而宁国夫人江墨玉偏又紧紧拉住她的手肘,战战兢兢依附于她。无奈之下,大家只好随之前往荷花池。
众人悉悉索索在夜色中来到荷花池畔,此刻,十几个府中家人手里提着灯笼,方将这浓浓夜色照出三分光亮。花蕊走近宁国夫人,平静问道:“我女儿瑶台公主,现在何处?”
宁国夫人江墨玉紧紧拉住淡云之手,道:”我赴宴之前,已将瑶台公主交与淡云请医救治,然后之事便一概不知,你要问就问淡云!休来缠我!“说完将淡云往前一推,自己躲在淡云后面。
淡云一下子被推到大将军泽群面前,只见她一下子跪倒在地,边哭边将与泽马二人撕扯之间把孩子误落荷花池一事娓娓道来。泽马慌得忙道:“大哥,切不可听这小蹄子胡诌!我要带小公主求神拜佛,是为了她好!没想这淡云丫鬟死死不肯放手,孩子就死在她手!”泽群怒不可遏,兜脸一个巴掌将泽马扇翻在地。“大哥!”泽马捂着脸,恶狠狠的说。
不料此刻,花蕊登时双手伸直指向空中,顿时电闪雷鸣,随着她一声哭号长啸,暴雨倾盆而下。花蕊从怀中提出一把刀来,这刀是自那次被陷害到黑屋子之后,她每天都要带在身上的。此时此刻,彼时彼刻,是洪水般怨恨的爆发。泽马吓坏了,见花蕊在闪电交错中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忙躲到泽群身后,“哥,救我!大哥!这女人发疯了!”
泽群见状,众人身影已在暴雨中瑟瑟发抖,灯笼早已熄灭,只听见江墨玉的哭声:“大将军!大将军!”泽群只得在雨中大声喊道:“淡云,你照顾夫人回房,带这几个下人先下去。”墨玉哭声渐远,只剩下泽马与花蕊并泽群自己,三人在瓢泼大雨中对立。电闪雷鸣之间,三个人的脸被瞬间照的雪亮。
“花蕊,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照顾好你们母女!是我泽群对不起你!泽群万死不辞!“说着,泽群面向花蕊,双腿跪了下去。泽马已经吓傻,叠声叫到:“哥!哥!”泽群骂道:“还不快滚!”泽马一听,连忙在漫天大雨中狂奔而逃。
现在,只剩下花蕊与泽群,隔着雨幕,在夜色中任凭雨打风吹。花蕊的眼泪混着雨水早已麻木,喉咙嘶哑到说不出一句话来,整个人虽然在滂沱大雨中若飘零浮萍般柔弱,但却无知无觉,仿佛已经死去一般。忽然,泽群跪在地上一把抱住她的腰,把脸紧紧地贴在她的胸口,大声呼喊道:“花蕊!花蕊!求你了!求你了!我愿用一切代价换取瑶台公主的复活!就是现在把我的性命都拿去也好!花蕊!如果我的死能换回你的孩子,你现在就刺死我!我绝不闪躲!花蕊!”
花蕊用手慢慢捧起他的脸,低头看着他,雨大的让二人几乎睁不开眼睛,然而,就在这电光火石的触碰之间,轰隆一声炸雷,雨骤然停住了!一轮皎洁明月骤然现在当空,夜空刹那间明亮起来。泽群不由站立起来,拉住花蕊的手,二人惊异的看着这眼前的奇景。
只见圆月中,出现了女娲娘娘的身影,她低垂双眼,冷冷说道:“孤狼、灵狐!万年之前我便说过,你们两个,身份不同。一个是补天济世的天狼孤星,一个不过是凡尘畜生。非要在一起,所有的一切都会福祸相转,人生再难操控!”花蕊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柔柔弱弱的身子越发贴近泽群,泽群一把将她搂到怀里,她紧紧贴近他的胸口,顿觉安稳。手中的刀不觉落地。
女娲娘娘道:“今日你二人选择,便是默许了这不可更改的宿命!看你二人与我的万年渊源,我只帮你们一次,以后不管千难万险,我亦不会再帮你们了!”
泽群马上对月说道:“孤狼但求娘娘一件事,只一件!请赐花蕊的女儿瑶台公主真身完好,转危为安!泽群今后定将娘娘画像于四海供奉,让万民对您敬仰!”女娲娘娘冷笑一声,消失在月光之中。
二人正在怀疑这一切是真是幻,忽闻孩子的啼哭声,二人循声望去,只见荷花池中央,一片巨大的荷叶托着一个婴儿缓缓上升,在月色中分外分明。
“眉儿!”花蕊惊喜叫到。泽群忙拉着她的手,驾池边一叶小舟缓缓驶近池中央,待近了一看,果然是瑶台公主,孩子身上盖着一层鲜美的荷花花瓣,滴溜溜的黑眼睛一看妈妈,马上咯咯笑了起来!
花蕊把孩子抱在怀里,亲之不够,泽群扶着她的肩膀欣慰地看着这母女二人。月夜微凉,她在月光下看着孩子的容颜格外美丽,那种安详地柔情、泛着母爱的暖暖情愫,让泽群沉醉不已。花蕊紧紧抱着孩子,轻轻地靠在了他的胸口。
“淡云!你快过来!”宁国夫人处,一群丫头忙不迭的为墨玉洗换更衣,然而墨玉直叫淡云。淡云一手刚投了一个手巾把子,小步跑过来,道:“夫人,淡云在这儿呢!”说着,将毛巾递到墨玉手中。墨玉一把将毛巾摔到她脸上,向淡云喊道:“你说,他和花蕊现在到底干什么呢?”
淡云无奈,只好蹲在她脚边,本来身上被雨淋透,手巾把子更是摔的一脸红痕,然而她依然心平气和道:“还能干甚?花蕊孩子没了,大将军自然要劝慰几句!”
“不对!”墨玉一把把淡云推到在地,自己站起来乱走,焦躁不安的说:“他们一定借机干那苟且之事!一定!一定一定!一定!”
淡云坐在地上,无奈之余蓦然想到什么,忙站起来问:“夫人,您袖中的蜀国国库账册呢?”墨玉这才想起来,忙叫丫头们把刚才换下的湿衣裳全部搬来,一件一件翻看。“完了,完了,淡云!我把它弄丢了!”淡云镇静下来,道“不怕,当时雪溪给的原始账册还在,待我拿出来再誊抄一份。泽马历经瑶台公主一事,外加账册佐证私开蜀国国库贪污一罪,必将翻身不过!”说完,她走到宁国夫人床榻之后去寻那原始账册。“夫人!”
墨玉一惊“怎么?”
淡云从床后空手而归,“没了,账册,没了。”
墨玉顿时瘫倒在地。跌坐在淡云留下的那一滩还没来得及擦拭的雨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