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坦尼克号》首映的时候,我还是个穿着开裆裤满街跑的小孩儿,并不知灾难为何物,也不知爱情为何物。电影既叫好又叫座,一下子成了难以超越的神话,卡梅隆成了金牌导演,小李子和凯特也各自登上了事业的高峰。
后来为了纪念泰坦尼克号沉船100周年,《泰坦尼克号》又将原来的画面制成了3D版本上映,重新燃起了一代人的回忆,在全球吸金无数。可惜那时我还在为了自己的学业奋斗着,为了看不到结果的未来焦虑着,未曾仔细欣赏过这个电影。如今一转眼竟快要20年了,因为这次的小组作业,我才真正静下心来,从头至尾一分钟都没跳地用心品味了这部三个多小时的影片。
一个放荡不羁的浪子靠赌博赢得船票,在豪华巨轮上遇到端庄优雅的贵族小姐,两人冲破世俗的阶级与眼光,大胆追求真爱,最终两个灵魂在生命的尽头完美地结合在一起。乍听起来,这不过是一个老套的爱情故事,似乎与什么古代戏文里穷书生娇小姐的相遇,或者是琼瑶式“你是风儿我是沙”的言情并无不同。然而,当满脸皱纹却依然形态鲜活的Rose说完这个不可思议的故事时,当她把“海洋之心”扔进深不见底的大海时,当她以百岁高龄安详地闭目而逝时,这个故事就注定是不平凡的。
那些爱得死去活来,非得和相爱的人生死追随的人,总是把“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必须同年同月同日死”挂在嘴上,好像殉情是一件无比高尚和值得骄傲的事情。可是转念一想,有时候又觉得这是软弱的、毫无意义的牺牲,那些所谓的流芳百世的爱情传说,就好像寡妇或烈女得了一块屹立不倒的贞节牌坊一样。以刚克刚后两败俱伤,头破血流还要高唱赞歌,现在的众多小说和电视剧竟还在乐此不疲地复制这种套路,一味地强调为爱盲目戕折生命。如此看来,时隔近二十年《泰坦尼克号》仍然不落俗套,能够继续感动全世界的原因,很大一部分要归功于影片中所表现出的生命的坚韧和爱的伟大。
对于生命,世人各有各的执着。沉船之前那些端着贵族架子不肯穿救生衣的人,演奏完最后一曲“生命之歌”后慷慨赴死的白星乐队,为了活命死在船员枪口下的普通民众,念诵《圣经》祈求神迹降临的信徒们……面对死亡,有的人哀叹,有的人崩溃,有的人视死如归,而生命也在走向终点的一瞬间爆发出自己的潜力,展现出自己的张力和弹性。
说实话,我以前看完《泰坦尼克号》后最多只是感慨一下生命的脆弱,甚至还能对剧情说笑吐槽,对主演嘲几句“岁月是把杀猪刀”之类的话。直到前段时间,我在电视台实习的时候做了一期关于太平轮沉船的节目,这艘号称“东方泰坦尼克号”的巨轮遭遇了和泰坦尼克号一样的命运。无数当时的名流富豪都在这艘船上,而随着剧烈的撞击,曾经的繁荣与财富瞬间和900余条生命一起烟消云散。看着画面里经历过这场灾难的幸存者颤抖着撕开尘封多年的痛苦记忆,看着他们时而哀恸,时而迷茫的眼神,我的心情随着他们的讲述强烈地波动着。我想我再也无法轻视灾难给人带来的强烈的打击和创伤。
电影里那些经过艺术渲染的镜头和纪录片里讲述人描述的血淋淋、赤裸裸的灾难场景一下子全部涌入我的脑海,然后生活经验与艺术形象渐渐重叠,影片的意义变得明晰起来。
冬夜里,头顶的乌云被大风吹散,露出清亮的星子。手边茶杯里的水伴着手表嘀嘀嗒嗒的响声,慢慢由雾气氤氲到完全冷去。魔都潮湿的冰冷空气渐渐将我包裹住,手脚变得僵硬,刺骨的凉意渗入骨髓。这一切让我仿佛感受到巨轮沉没时那种没顶的恐惧和寒冷。
幸而影片的结尾是光明而温暖的,Rose带着Jack的爱与希望,坚强地活了下去。她把最爱的人藏在心底最深处,把余生活成了他想要的同时也是自己真正热爱的样子。字幕缓缓升起的时候,我的内心如同刚刚经历过狂风暴雨后宁静而安详的海面,一颗失衡的心在这里找到了片刻的完满终结。
也许,真正的爱不是一时的欢愉,也不是与你同生共死,而是因你而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