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只是你的摆渡人!

豆豆,今天中午仍然没有收到你的信息。

上午还算晴朗的天空似乎变得阴沉、灰暗了,百无聊赖之际,坐在办公室看了一中午的小说——《摆渡人》。没想到,当我沉浸在书中,手机静音之后,豆豆居然发来消息说,出门了。

豆豆,尽管书还没有读完,但我越来越喜欢这本书了。不过,豆豆还是别看了,内容很单调、情节也枯燥得很,没有修仙的那么精彩。我喜欢也完全是出于偶然,如果在以前,我也会看不下去的。跟你剧透一下: 

故事讲了一个叫迪伦的小女孩,去看望她素未谋面的父亲,当火车进入隧道时发生了车祸。小女孩走出隧道时,却惊恐地发现,在她面前是一片荒原,而她似乎是唯一的幸存者。最终在远处的山坡上,迪伦看见一个小男孩,并跟着小男孩在荒原上不停的行走。可以说,这就是一个在荒原里不停行走的、枯燥乏味,没有任何美感的故事。

随着阅读的深入,原来迪伦并非幸存者,走出隧道、并在荒原上跋涉的只是她的灵魂,小男孩也不是偶然出现在那里,他是一个摆渡人,一个负责把逝者灵魂带出荒原,送到另一个世界的的人,不,他不是人、也不是鬼,他只是一个非人非鬼的摆渡人。他也不是一个小男孩,几千年、上万年、在甚至更久远的时间里,他一次又一次的引导亡灵走出荒原,走向一个灵魂要去而他永远去不了的地方。他只属于这片荒原,每次尽职尽责地把灵魂送到荒原的边界,就返回着手下一次摆渡人的工作。

尽管他会安抚、会宽慰刚刚失去一切的亡灵,但千万年来他没有情感,甚至都没有自己的样子,每次都会因为亡灵的心结而变成不同的相貌,也就是说,他的相貌来自于亡灵的心像。这个小男孩只是迪伦的心像而已,甚至这片荒原也只是迪伦的心像,它会因为小女孩的高兴而晴空万里、艳阳高照,也会因她的沮丧、悲伤而阴云密布、暮霭沉沉。可怕的是,当夜晚来临的时候,荒原上到处都是要让亡灵彻底沉沦、永世不得超脱的魔鬼。

就是在这样一个泥泞不堪的荒原上,在不断行走的疲惫的日子里,在与魔鬼的殊死搏斗和疲于奔命中,萍水相逢的摆渡人与小女孩的灵魂,萌生了无论在这个世界、还是在那个世界都不允许的情感。正是这份注定要分离的、短暂的、浓浓的情分,使得这在摆渡人看来原本最最平常不过的、例行公事式的一次摆渡,成为了他千百年来最为刻骨铭心、痛彻心扉的一次邂逅。

阅读中,我深深的陷于了一种可怖的隐喻。

掩卷沉思,豆豆,原来我就是你的摆渡人。

你从你原本的、我无法了解的世界中走来,到你未来的、我永远也无法进入的生活中去,我陪伴着你走过这中间的、泥泞的、荒原一般的岁月,当你我走到岁月的尽头,你一直前行,我却永远无法逾越岁月边界上的那一堵玻璃墙。

一中就是你去往未来世界的荒漠。三年前,那本是一次周而复始、年复一年的例行的摆渡工作,本是最平常不过的、又一个生活中多少分之一的普通的天真的灵魂,却因为你的独特,而成为我摆渡生涯中最美好、最难堪的回忆。

当你轻轻地来到我身旁,看着你清澈、无邪的眼神,作为摆渡人的我,轻轻地对你说,跟我走吧。于是,你跟着我在荒漠中颠沛流离、羁绊跋涉。

你我本是两个世界的物种,我是千万年来心如死灰、面如槁梏、不生不灭的摆渡人,你是青春洋溢、活力四射、美丽善良的灵魂,把你送到荒漠的边界是我毫无新意的使命。

你本应该跟许许多多其他的灵魂一样,或抱怨、或轻快地安安静静的走完你人生中的荒漠之旅,这样就不会在我心里激起半点涟漪,这样我就不会有这么多的心伤。而又有谁知,你竟会不顾一切在这荒原中掀起如此的惊涛骇浪。

职责使命消失了,物种的界限消失了。就像金毛与老爹,这份情真意切竟是如此难以诉说。在这荒漠里,因为你的心像,时而阳光明媚、时而淫雨霏霏;在这荒漠里,我们一面刻意伪装、一面纵情肆意妄为。

然而,我们终究明白,摆渡人只是一团随风飘逝的烟云,因你的心像而幻化成你看见我的样子。我也明白,你终究要走出荒漠,去往另一个我永远无法企及的未来的世界,而我只属于这个荒漠,甚至,在下一个灵魂到来之后,就会成为别人的心像。

走过荒原,你再也不会回来。冥冥之中,你只是偶尔从这片荒原路过,无意中搅动我心中的波涛,就像秋天的风刮起路边的黄叶,本是随风而起、随风而落,无人会在意。

书中有一段话是这样的:

他对她所有的好感都是错误的,他不应该放纵这份感情,这是不应该发生的。然而他还是爱了,他渴望体验人类为之生、为之死的那种奇妙的爱情,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还有这样一段:

她现在有孤身一人了。她已经穿越过来了,再也回不去了,荒漠不见了,他不见了---

不,她不相信。他爱她,她深信不疑。他们彼此相爱,但他们永远不能在一起了。

 豆豆,是不是,最浓烈的情感都会败于界限,哪怕只是看不见、摸不着的玻璃一样透明、空气一样虚无的界线?是不是,如果我只是一个和你一样在荒原里游荡、随时会被恶魔吞噬的魂灵,我们就可以一路依偎、一路携持,一路到永远?

然而,我只不过是你的摆渡人,护送着你走过荒漠是我摆脱不掉的职责,你只是我千百年来乏味、寂寞中的匆匆的过客。当边界来临,你终将义无反顾的跨过去,留下我孓然一人在荒漠中流浪。

 这一刻,摆渡人站在分界线的另一端,看着她慢慢的淡出了视野:她优美体型的轮廓开始泛出微光,逐渐变得模糊。她的身体开始归于无形,他眼睁睁地看着迪伦变得透明,慢慢消散,直至最后化成一缕青烟。她的身体越来越朦胧,他的眼睛贪婪的盯着她的脸,尽力记住每一个细节,尽力把她眼睛里的那一汪碧色锁在心里。

 故事刚好读到这里,还没有结束,不知道有怎样的结局在等着我。

有一点深信不疑的是,豆豆,一中是你人生的荒漠,而我只不过刚好是你在这段旅途中的摆渡人而已。

你已走出你再也回不去的荒漠。而我害怕的是,当你的身躯在记忆里慢慢消散,你眼中那一汪碧色,我还能留得住多久?或者,作为一个摆渡人,我还该不该喜欢你还、该不该爱你,这种注定徒有悲伤、没有未来、亵渎职业的爱还能不能说出口?

豆豆,在荒漠中,可以保护你、陪伴你,而你将要去往的那未知的世界却是我无法参透的地方。

当你渐行渐远,直至一片模糊的时候,豆豆,或许是该遗忘的的时候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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