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恨过你,但我也只有你——《七月与安生》
又过了一年,我们又有一年没见面了。
你平时工作很忙,越是节假日越是辛苦,而我在外地上学又疏于打理关系,有时候也会害怕我们会不会就此断了联系。可当暑假再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发现这个想法太多余。
你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你没有了刘海,脸上有着些许的痘痘,瘦了很多,穿着黑色的羽绒服,远远地就开始跟我挥手。见到我之后,你一把搂住我,开心得就差没亲我了。哦,原来你好像没有变。
我们本是两条完全不同的平行线,是怎样产生了这样的交集呢,应该从高二分科之后讲起吧。
你转校来了我们班,第一次调座位时我们成了同桌。我们的性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内向不太爱说话,而你贪玩、不爱学习、像个话痨,是老师们眼中的“坏学生”。
可是在日常的相处中,我发现你其实善良活泼,像个小太阳,身上充满着朝气给周围的人带来快乐,或许有时候好学生和坏学生的差距仅仅只是班级前后排的距离吧。你会和后座的男生聊天斗嘴,上课传纸条,翘课出去,老师反感的事你基本都做过,但从来不会带上我。
你总是说我是乖孩子,不能影响我学习。一直到现在,你对我都是如此,不好的一面从来不会展示给我。可是啊你应该知道,你好的坏的样子,我都愿意接受,因为我们是好朋友。
毕业以后的人生,最令人意外的就是你,真不敢想象不拘小节的你会从事一份需要极度耐心和细心的工作。现在的你,在我面前还是那样大大咧咧,可是总觉得你好像少了点什么。问起你的工作近况,你从包里拿出一包烟问我介不介意,我摇了摇头。你熟练地点了烟,靠在座位上抽了起来。透过薄薄的烟雾我看着你气色不太好的脸,仿佛看到你生活的不易。
你说工作很忙,经常需要加夜班。最近好像一切都脱轨了,人际关系复杂,难以平衡,压力大、心烦意乱的时候就会抽烟,同伴去酒吧通宵喝酒。有时候一个人加夜班,会很害怕,整夜不敢入睡。
你的表情颓然又麻木,这是我从来没见过的你。
我不得不换了个话题,当说起你新交的男朋友,你熄灭了手中的烟,神情才缓和过来。那浓烈的爱意明晃晃地放在眼里,着实让我惊讶,看来你又再一次陷入到为了感情奋不顾身的泥潭里。
听完了你新男友的事迹之后,我觉得他完全配不上你。游手好闲,入不敷出,工作换了一个又一个。他那么不好我不懂你为什么就那么喜欢他,甚至想要和他结婚,你说就图他对你好。
哦,你真是太傻了,人心才是这个世界上最难琢磨的,他今天可以对你好,明天就可以对你不好。他根本没有能力去为你的未来买单,为你的幸福负责。你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周围所有人都这样说,为了他和家人闹翻,自己也知道他的失败也感觉等他很累,可是自己就喜欢他,他的一切都能甘之如饴地接受和珍惜。
我知道劝不住你,你向来如此,一旦遇到喜欢的人总是奋不顾身地去爱,像没有受过伤一样,不遗余力地对他好就算卑微到尘土里。不是真的被伤到体无完肤,总是不会放弃。
就像高三那年一样,我没有劝得住那个和班主任闹翻、执意要回家的你一样。不撞南墙不回头,我想我大概是知道的。
在一起的时光总是短暂,一晃到晚上七点多,你得回去给男朋友做饭。将我送到家之后,你转身走进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我看着你逐渐消失身影,孤单又决绝,让人十分心疼。
可惜,生活就是这样啊,没有谁能活得容易。
而我始终不愿相信,曾经满身朝气和阳光的你被生活打磨成今天的落寞背影,好像你的青春是教室角落里因潮湿而剥落的白色墙皮,没有人会注意。
印象中的那个十七岁时我刚认识的你,是会在背后吐槽老师,会和同学打成一片,有自己的追求,爱惜自己的人生。这样的你是什么时候不见了呢,我不知道,可能只有时间能回答吧。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永远十七岁,但是永远有人十七岁,自然界的法则残忍又公平。
我们不经意之间所流逝的时间就像疾驰的列车,曾经奔跑过的原野如今已被皑皑白雪覆盖。那熄灭的蜡烛和堆积如山的衣服,好像是永远不会回来的昨天。
在清清朗朗的夜色里,幽幽渺渺的月光下,我们对未来的美好憧憬,谁还会记得。
原来那样温柔又可爱的十七岁是无法再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