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我所叙述的不是虚构的故事,而是现实生活中的真实的事。
那是一九七七年秋季的一个傍晚,暮色已经降临,但黑色还没有将夜晚浸透,爸爸刚从自留地里 干活回来,坐在大门口歇息,妈妈在屋里做饭,六岁的我坐在爸爸身旁玩耍。
爸爸抽着烟,一会儿吐出一个圆圆的烟圈,笑咪咪的看着我追逐烟圈的样子,这时从东边走来一个五六十岁的陌生的老爷爷,面色蜡黄,走路迟缓。爸爸一看不是本地人(因为村庄小,本村的人都彼此认识,甚至三里五屯的邻村人也认识)爸爸大声招呼:“这位老大叔去哪里啊?走累了坐下歇会吧!”这位老爷爷笑着坐在门口的条石上,他说他早晨从家里出来,要到距我家五里地之外的何庄的亲戚家去。爸爸听后忙问,早晨就出来了,现在还没到呢,你这中间吃饭了吗?老爷爷摇摇头,说没吃。爸爸起身向老爷爷伸出一只手做邀请状说:“正好我家刚做好的高粱米饭,还没吃呢,走进屋咱们一起吃点儿,吃完饭你再走”。老爷爷没有动,抬头笑着看着爸爸说:“不用了,我歇会儿就走了,一会儿就到了”。爸爸说都一天没吃饭了,还有劲儿了?走吧进屋吃点饭,吃饱了再走还暖和还有劲儿。
老爷爷见爸爸有种不把他让进屋吃饭不罢休的架势就说,你们吃吧,我年纪大了胃不好,吃不了高粱米饭了。爸爸一听“哦”了一声,随即冲着屋里正在干活的妈妈喊:“我说孩儿她妈,你再做点小米粥啊”!妈妈听见爸爸的喊声,就跑出来了,问明情况后又进屋做小米粥去了。
老爷爷不好意思地说,你们干了一天的活都挺累的,还要给我这个不认识的人做饭。爸爸说没事,我们年轻有的是力气,再说咱们爷俩这也是一种缘分,说不定啥时候我也会到你家呢,谁都有个 “求人”的时候不是?
一会儿功夫妈妈把小米粥做好了,我们进屋吃了饭,爸爸和老爷爷聊了一会儿,老爷爷说:“天色不早了,饭也吃完了,我得走了”。爸爸说:“用不用我送您一层?”老爷爷忙摆手说:“不用,不用,这都谢谢大侄子和侄媳妇了,说完就往外面走,我们也都跟着出来,送到了大门外,老爷爷回过头冲着我们说,别送了,回去吧,谢谢你们啦!爸爸说:“那我们就不送了,您慢点走!”
我抬头仰望天空,圆圆的月亮不知啥时候已经到了头顶,我冲着被夜幕包裹的老爷爷大声喊:“爷爷别怕,月亮给你作伴呢!”老爷爷大声回答:“好的,你们也回屋吧!”爸爸妈妈笑着看看我,领着我进屋休息了。
我知道那时爸爸妈妈用行动为我诠释了爱的内涵。
爸爸帮助别人也是有底线的,他不是什么人都帮。
记得在我九岁那年,那一天阳光明媚,早晨吃完早饭我就找小伙伴们玩去了,爸爸在家里用荆条编苹果筐。我们玩着玩着就看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背着个兜子挨家挨户地要钱,一会儿功夫就要到了我们家,爸爸一看是个正常的年轻人在要饭,就把门在里面划上了,任凭要饭的年轻人怎么央求,爸爸就是不给钱,后来要饭的一看要钱无望,就愤愤然说一些爸爸抠门、吝啬之类的话走了。
要饭的走了之后,爸爸开开门对我说:“人要有志气,可不能像这个要钱人一样,只要钱不要那张脸啊”。
爸爸从来不给我讲大道理,但他用实际行动告诉我:活着要有志气,自己要珍惜自己的这张脸,要帮助那些真正需要帮助的人。要饭也许能发家,但总不是那么令人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