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何为剑道（往事之一）

慕容家以剑立足，数十年前更是出过一名声震江湖的剑道大师——慕容潮。不过他仅仅在江湖上闯荡了三年，在替慕容家打下那一届的“四族会武”，赢得武林盟主后就消失了，从此再无音讯。

十年以后，慕容家族长的夫人诞下一女，她出生那天，桃林中的桃花竟在一年之中再度盛开，桃林中的鸟儿们一起敞开歌喉，整个慕容府乃至整个后山，恍若仙境，令人迷醉。

就在慕容族长夫人诞下女儿后六个月，一柄花剑（女式剑）出现在了慕容家的祠堂里，那剑通体异香，剑柄上刻着“央雨”二字，灵气自剑身中溢出，是一柄上等好剑。

族长大喜过望，按着出生时辰，给这名女婴取名“慕容音”，并声称她将是下一任族长。

但慕容音毕竟年幼，论资历或威望都难以服众，不过幸亏她在六岁时就显露出其惊世骇俗的剑道天赋，并与“央雨”产生灵力共鸣*，其所达成就是同一年龄段的修道者们所不能及的。

那段时间，是慕容家最为风光的时候。

四月初七，慕容音七岁生日。她谢绝了族长为她举行宴会的美意，独自一人背着剑，去了后山。

正值暮春，桃花开得极盛，枝条上挂着朵朵粉红色的花，竟压弯了枝条。慕容音睁大眼睛，自从她被定为族长继承人之后，她便很少出门，像这等美景，她从未欣赏过。

就在这时，那颗最粗壮的桃树上，传出了一声极轻微的响动。

“谁？”她十分警惕地环顾四周，一只手握住了剑柄。

“甚是有趣！”一个声音从树上传出，一个人影从树上跳下，打落了几簇桃花。

“你.....你是谁？你怎么会在我家后山？”慕容音吃了一惊。

慕容府可是戒备森严得连一只苍蝇也溜不进来啊，那这个人是怎么进来的？

那人从背影看是个男子，但当他一转身，慕容音完全愣住了，因为他一点儿也不像一个男人，......其实，是个小姐姐？

眼前这个人，明明身着男人的衣袍，却长着一张倾国倾城的绝美脸庞，那双风情万种的丹凤眼只是稍微一挑，便勾走了慕容音的三魂七魄。

慕容音更惊了。难道那些武功高强的暗卫也抵挡不了色诱？

男人？略微 低头，看到了慕容音手里越攥越紧的剑，微微皱了皱眉。

“央雨”......故人之物。只是，它难道不认主人吗？

白皙修长的手指抚过慕容音光洁的下巴，她吃了一惊，感到下巴被粗暴地抬起。四目相对的一刹那，她竟有瞬间的失神。

是了，这眼神，真是一模一样呢......

“雪儿啊......你这一去，是打算再也不回来了吗？”

他寂寥地背过身去，语气中有她捉摸不透的哀伤。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您喜欢练剑？那你认为什么是剑道？”

又来了，这个困扰了她整整七个春秋的枯燥问题！不过，她还是板着脸，一丝不苟地回答：“正如慕容家的创始人所说，世间万物本不分善恶，有正邪之分的只有人心。剑，不过是杀戮的工具，它本身完全无意识，只随其主人心念而动。心之所念，便是剑存在的唯一意义，或者说，是剑道。”

男子闻言，轻轻一笑。那抹笑似有若无，轻轻地在他美艳的脸上荡漾，倒衬得他如女人般风情万种，楚楚动人。

“好！小姑娘，记住，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迷失自己的心。因为只有心之所向，方能无怨无悔。”

慕容音愣住了。也许是下意识，又或许是真情实意的，她在他面前跪了下去。“请阁下收我为徒！”坚定的声音在空气中久久回荡，震落了些许桃花。

*灵力共鸣：剑与人的灵力出现相同的属性。

（六）剑落繁花

慕容音一人，央雨一剑，在江湖上颇负盛名。她也不是什么满怀韬略极具经验心狠手辣的老手，只是她有一套使得出神入化的剑法——剑落繁花。而玄风有幸，竟能一睹这“慕容第一花剑”的芳姿倩影。

正午的阳光均匀地铺洒在桃林间的小路上，为路中间的那人镀上了一层金边，衬得她愈发安静美好。此时此刻，她手中的剑显得与她的气质格格不入。她柔白的裙摆飘动着，纤细浓密的睫毛在她白皙的眼睑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刹那间，她的眼猛地睁开。慕容音长着一双风致无双的凤眼，眼尾微微上挑，瞳孔漆黑，眼眸宛如雨后清幽的山谷，令人迷醉。但此刻，那双眼睛却深不见底，仿佛正在酝酿着一阵暴风雨。

  “铮——”利剑出鞘。剑气自剑身中喷涌而出，扫起一地桃花瓣，在空中打着旋儿，宛如蝴蝶纷然翩飞。下一秒，蝴蝶折翼，坠入凡尘。半透明的剑光布满了她周身，所有花瓣均在一瞬间裂为两半。剑落繁花，环绕剑身。她静静地收剑入鞘，剑刃如平镜，反射阳光。而那剑上，竟未粘上半片碎花。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发生在一瞬间的事，惊讶地说不出半句话来。而她仍旧一语不发，宛如一汪静水，不泛涟漪；又宛如一潭死水，涟漪不泛。但在她身处的那片范围内，时间仿佛静止了，连空中的残花也放慢了下落的速度。

他凝视着她，丹唇微启，唤道：“音儿......”

（七）使 命

“嗯？”她没有在听到玄风的呼唤后抬头看他，只是轻应一声后，低头垂眸，默默地用脚尖勾起地面上的碎花瓣。粉嫩的花瓣停在白色的绣花鞋尖，看上去颇有几分可爱——就像现在的她。

阳光轻轻拂过她白皙的面颊，牵出了几缕桃红。一阵微风缓缓撩起她耳边的一缕发丝，将发丝悬在了她的丹唇边。

玄风轻轻抬起手，正欲替她将那缕发丝拨到耳后，却在手指快要触到她如雪的肌肤时，将手停在了半空中。

良久的沉默。他保持着方才的动作，凝视着沐浴在阳光中的她，仿佛要将她的绝美容颜印在脑海里，刻进灵魂中。今生今世，再不遗弃、再不分离。

但，他放弃了，慢慢垂下了手。

“音儿，时间不早了，快些回去吧，不然慕容先生又该对你唠叨了。”他用依依不舍的口吻说道。

一想起父亲那张训起人来毫不留情的嘴，慕容音不甘心地撇撇嘴，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易玄风，你听好了！这辈子，本小姐认定你了！你若是想逃离我，本小姐就废了你一身武功，将你永远囚禁在我身边，哪儿也不许去，更不许离开我！否则，即使变成厉鬼，本小姐也要纠缠你一辈子！”

看着她傲娇的表情，他忍俊不禁地说：“当然了，毕竟，保护你是在下的使命呀。”

慕容音看着一脸假正经的他，顿时火冒三丈，转身就走，边走边数落道：“笨蛋！”

玄风伫立在原地，目送着那个白衣身影，直到她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音儿，对不起......我也希望，接近你，‘保护你’，取得你的信任，得到你的芳心。这一切，只是慕容先生安排给我的任务，只是我单纯的任务和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