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茹和丈夫小佟开了一家小仓买。由于家里底子薄,选的地点稍微偏点,房租不是很贵,但是,精打细算的艳茹天生就会做生意,所以买卖还可以。
小佟给一家洗浴中心烧锅炉,干一天一夜,歇一天一夜。洗浴中心活也不太忙,他回家也能帮帮媳妇。
当初,艳茹和公婆在一起过,婆媳之间矛盾很多,她经过了许多争斗,才搬出来,娘家援助才开了这个小仓买。所以艳茹一直都对婆家不满。
小佟老实,不会说啥,干活行,就是倔脾气,媳妇和爹妈吵架生气,他两头谁也劝不住,后来,他一见两人吵架,马上避开,不闻不问。
自从艳茹开了仓买。日子渐渐好转,年节公婆生日她也买东西、去做饭,关系逐渐缓和了。
艳茹特节俭,小佟和孩子不在家的时候,她基本不做饭,娘家爹妈心疼她,就经常给她送饭。
她节省到啥地步,有一次,我到她那去,要上卫生间,她告诉我上到痰盂里,然后倒外边去,怕费水;下雨天赶紧用大桶在外边的水流管接雨水,拎屋来,擦地、冲卫生间。
她,在我们那一片,是出了名的会过日子。
小仓买干了七八年,她决定买个旧楼。自己省吃俭用的积攒,娘家又借点,还差点,她就让小佟去向公婆借。小佟死活不肯。
小佟父母七十多了,还住在破旧的平房,小佟开不了口。
艳茹说:”我爹妈也住平房,还管我的吃饭呢,你少吃了?这些年,净是我娘家父母兄弟妹妹帮忙了,你三个妹妹呢,谁帮你了?”
无论艳茹怎么说,小佟就是不搭腔,也不管。
艳茹气的不行,借不借我,我也要开口试试啊,我是你家媳妇,还给你家生了孙子呢,你们还当不当我是你家人?
艳茹提着东西去了公婆家,说买楼给儿子准备着,毕竟儿子一天天大了,以后成家,好坏得有楼才好看呢。
公公一向不管事,婆婆说:”按理说,给我大孙子买楼,别说借,我们就应该出钱。可是,你爸企业工人退休,我是五七工退休,我还身体不好,小药不断。知道你节省,我俩平时也不敢刮了你们,上个医院、买点东西,都是你几个小姑子出钱出力。跟你说我们没钱,我都不好意思,我要出去借,谁敢借我们呢?”
艳茹气的抬屁股就走了。回来和小佟一顿作闹。
后来,艳茹费劲巴力的终于买成楼了,和公婆也结了仇,再去公婆家也就不冷不热的,不到万不得已,她不登门。
她对小佟和孩子说:”你俩去,我不拦着,但是别动员我,他们根本不把我当一家人,我也犯不上讨那个二皮脸。”
艳茹因为开仓买,都在店里住,买的楼也就儿子在那儿住。
后来,小佟父母的平房周围邻居住户越来越少,冬天没水吃。小佟歇班就去给父母送水,下雪了去扫雪。熬了几个冬天,父母年迈,行动迟缓。一天,母亲滑倒,摔伤了腿。虽然没断,但是,也不能行走了,就来到小佟的楼房住了。
艳茹气愤不已,说”借钱的时候不肯,连说都不和我说一声,就住进来了,脸皮咋那么厚呢!”
可公婆住的是人儿子家,她也不能明着怼她,她也怕别人笑话她嫌弃公婆。
偏偏她租的仓买道路规划,仓买停业了,无奈,她搬回楼里住了。
本来婆媳两人互相看着不顺眼,这又朝夕相对,艳茹哪哪都不舒服。
婆婆年龄大了,收敛一切锋芒,低眉顺目,除非吃饭在餐桌上碰面,其余时间公婆尽量呆在房间里不出来。
小佟争抢着做饭、收拾家务,涎皮赖脸地瞅着艳茹的冷脸嘻嘻笑。
艳茹心里堵的慌,经常跑出去,过了饭时才回去。
小佟就一遍遍的打电话叫她回家吃饭。
艳茹气哼哼的说:”不吃!不用你管!”
艳茹说:”那是我挣的钱,买的楼,咋那么好意思住呢?”
两个老人忍气吞声的住着,那个破平房实在住不了了。
艳茹一气之下到法院起诉离婚。
小佟当然死活不离。
原来艳茹没办法的时候,就用过此招式,小佟必定投降服软。
阴差阳错,艳茹小佟离婚了。房子归儿子,小佟暂住到儿子结婚那天。艳茹搬走。
公婆知道后,不顾小佟的反对,搬走了。
艳茹跟我说:”我离婚了,别和别人说,吓吓他。”
有一天,有一个商铺老板问我:”小佟两口子因为啥离婚了?”
我说:”别听别人乱说,哪有那么回事,就是两口子吵架,冷战呢。”
那老板说:”知道你们好,还打掩护呢?小佟特意来这边,亲自说他俩离婚了!说他媳妇起诉的。”
这小佟是咋回事啊?
过一阵子,艳茹来店里,我和她说了小佟公布离婚的事。
艳茹心事重重的说:”他一直不搭理我,我找个借口回去取东西,他也没出来。屋子倒是收拾的干干净净的,他父母也搬走了。”
又过了半年,小佟就是不登门服软,艳茹一狠心,自己提着行李回去了。
小佟正在睡觉,艳茹把行李放在卧室。
小佟听见动静,从床上起来,抓起艳茹的行李,打开房门,摔了出去。
艳茹面红耳赤,眼泪在眼眶里转。
小佟说:”你不是挺扬巴吗?我受够你了,你给我滚远点!我不想看见你!”
当艳茹流着泪和我说起来的时候,我鬼使神差的竟说:”你当初偏要离,你寒了佟大哥的心呐。”
艳茹悔恨交加。她去了四川哥哥家,在那打工。
小佟看不见艳茹,又心慌的不行,屡次三番的给艳茹打电话,让她回来。
半年后,艳茹回来了,住在娘家。她让小佟去接她,小佟让她自己回来,俩人都转不开这个面子,就又僵持着。
艳茹让儿子和爷爷奶奶、姑姑说,希望他们出面给她个台阶,但是公婆说年龄大了,管不了那么多了;三个姑姑当初因为父母大冬天的搬出来,一直有气,对小佟说:”你愿意陪她折腾,我们不管,别拉上我们!”
姐三合伙给父母买个楼,对小佟这个儿子很有怨言。
小佟活动的心又坚硬起来,艳茹再打电话,他又恢复了冷漠。
一天早晨,我去店里的路上,碰到小佟,我说:”佟大哥,你们俩也没啥大矛盾,又都有感情,时间也不短了,恢复吧,孩子都要成家了,别再置气了。”
小佟脖子一梗,气哼哼的说:”不行,她还没改好,脾气还得收敛收敛!”
我去,还得咋改?
艳茹无法,还得生存,就在街上开个黄纸店。不久有人给她介绍了一个男人,年龄相当,对她很体贴,到店里,抢着帮她干活。艳茹也挺满意,两人就住到了一起。
小佟听说了,喝了点酒,气哼哼的找上门来。
好在那天店里艳茹的两个朋友在,没打起来。但是小佟跟疯了似的在门外污言秽语的高声怒骂,引来好多人围观。
别看小佟平时没啥话,借着点酒劲,刷新了他平时老实人的形象。
艳茹找来儿子,儿子找来姑姑,强把他整走。
以后,小佟爱喝酒了,只要喝,就来艳茹的店找茬。
艳茹的对象也黄了。
小佟又消停了。
我有一天逛超市,看见小佟。我问他:”佟大哥,你这是什么情况啊?艳茹姐回去过,你不愿意;她和别人过,你也不愿意。你到底想咋的呀?”
他理直气壮的说:”我让她等着,她偏找人过上了。这回我肯定不要她了,我嫌她脏!嫌她恶心!”
我说:”那你就别去捣乱了,有人不嫌她。你们各过各的吧,互不干涉不更好吗?”
他头一扬,说:”美的她,她不管孩子了?她到先找人享受上了!”
他变得不可理喻。
两人就这么耗着,四五年过去了,儿子已经二十八了,他非常厌烦父母的这个状态,对成家不上心。
我对他说:”劝劝你父母,好好在一起过日子吧。”
他说:”可停吧,受够他俩了。”
小佟的一个朋友说:”我们几个人在一起喝酒,酒至半酣,各自的媳妇都打电话。小佟拿着酒杯突然就哭了,说:原来我媳妇也这样一遍遍的打电话,烦死我了!现在喝死在外边,也没人经管。有个哥们说:那就恢复吧,别总这么抻着了。没想到小佟一下就怒了,喊道:别跟我提她!提她,我哪哪都不舒服。你说他这是咋了?他真是邪门了!”
艳茹说:”我要是回去了,他倒是不撵我了,也不和你说话,也不看你,你在这屋睡觉,他在另一个屋睡觉,他绝不会来打扰你。晚上,我把凳子放门后,试试他会不会来看我,一次都没有。哎!那个家,非常压抑、憋闷!”
现在艳茹退休两年了,仍然开个小店,说是给儿子多挣点钱,她很上火儿子的婚事,看见谁,就拜托帮儿子找对象。
小佟仍然在洗浴中心打工,闲班就喝酒。他看见艳茹,有时冷言冷语,相当尖酸刻薄;多数的时候,他一言不发,对她视而不见。
只要小佟上班去了,艳茹就回楼住,给儿子做饭;小佟休班,她就回店里住。对外,就说俩人复婚了。
她总说:”单亲家庭,影响儿子找对象,等儿子成家了,她俩就彻底分开了。
艳茹多想挽回这场婚姻,小佟也未尝不是。可是,两人转来转去,竟再也找不到了回去的路。
有时,当你失去婚姻的时候,才想挽回,用劲力气,可是一切都失去了原来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