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郁闷,为什么这么快就醒了?也许是被尿憋醒的,也许是被闹钟吵醒的,也许是被梦中人惊醒的。总之,我醒了,在北京时间凌晨五点。
闹钟关了,可能还会有陌生的来电,我索性关机。披上一件外套,迷迷糊糊地去厕所,发现久居阳台的燕子在马桶的水箱上筑了巢,一堆枯枝僵草里,小东西双眼紧闭,像是死了。我摸了摸它的身体,谢天谢地,是温热的。外面,雪已经下了七天。小东西把我这里当成了它的家,可以躲避寒冷和暴风雪。我呢?我的家又在哪里?
我哆哆嗦嗦地回房,把窗帘拉开一道缝隙,雪地的反光让黎明变得苍白。我爬上床,重新闭上了眼睛。我已经连着五天加班到凌晨两三点,今天是周六,不能再浪费时间了,还得继续睡,睡觉可不是浪费时间。
她披着女神的袈裟,脸上带着莫名的哀伤。她在我耳边说话:一月,我要到冰封的王国,抢走它的王。她气若游丝,却凝成一把冰剑刺穿我的耳膜,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跟随她跋山涉水,使我感到异常困倦,睡意擦亮了冥界的黑夜。那个王,本就不是她的王,她注定会失败。在冥河前,她自刎了,鲜血浸透皴裂的河岸,身体坠入山谷。
天已经大亮,太阳却冷若冰霜,仿佛嘲笑,仿佛怜悯。我从窗帘的隙缝里好像看到一张笑脸,我扯开窗帘,原来树上挂了一个粉红气球。这么冷的天,谁家的淘气小孩出门玩把气球弄飞了,竟跑来了我这里?那根长长的线在空中飞舞,气球坐在树杈上,感觉很自在。没有了牵绊,也没有了方向。
如果我自由,那将不是真的自由。就像这只气球,摆脱了爱的束缚,一步也动弹不得。我曾羡慕每一位旅行的诗人,身涉足高山丛林,心流浪大漠荒野。但从现在起,我决定做一个普通人,和脚下的这片土地一起消亡。
她穿一件黑色斗篷,穿行在城市的夜色之中。月光不明朗,风一刀一刀割下麦茬,割出来惨白鲜血。深巷里传来一声猫叫,婉转而凄厉。入侵者把名字刻在了墓碑上。她说,我才是这里的王。